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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谢余道:“他们都这样说。”

“那您也不能这样说。”李翰林蹲下来,握住谢余因为克扣份例冻红的手指,坚定地看着他,“您也是陛下的儿子。”

谢余也毫不避讳地望回他:“可是我的母亲是妓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翰林半跪在他跟前,“殿下,您比您所有的哥哥都要年轻,年轻,就会拥有可能。”

“那您会做我的老师吗。”

“不,不会是我。会有更好的人来教您。”

李翰林的尸体打捞上来,已经是次日的事了。谢余把歪在锈钩上的帘子放下来,把青灰的天光掩了,抽出别在衣袖上的银针,将太监草草扔过来的食物一一验过。

十四年年末,皇城下了好大一场雪,帝台灯色如火,但哪里都是冷的。

寒左相最年幼的儿子在人潮中走丢了,此事惊动了金吾卫,大人们带人城内外找了一夜。

灯火阑珊的地方,雪下得何其汹涌,寒无见坐在桥头,摆弄手中被踩踏折断的纸鸢。

谢余走过来,坐到他旁边,跟他道:“要用细薄的草茎将它重新绑起来才行。”

寒无见问他:“这样它就能飞起来了吗?”

谢余道,“那已经是明年春天的事情了。”

寒无见是左相的嫡子。寒家累世公卿,祖辈位极人臣,陛下尚居东宫之时,太傅便是出自寒氏一族。

这倒不是说,谢余能够成为左相的学生。左相的学生是谢庭。但是寒无见做了谢余的伴读。

寒无见是自愿走向他的。长阶的雪都快要化了,梅花凝在碎冰里。寒无见裹了一身大红羽锻的斗篷,身后跟着二十几个人。他径直走过了向他伸手的七、八皇子,坐在了谢余身旁。

谢余的第二个伴读是李暮。谢余转头冲一脸郑重的寒无见微笑,看不见的袍袖低下握紧了李暮的手。

他们在翰林别苑读书,先和老师行过礼,侍从为他们持卷研墨。李暮会主动给谢余磨墨,有时也会帮寒无见磨,拟作抵消寒家多给他们的餐宿钱。

春天时候,皇帝祭祀出行。李暮想看热闹,三个人从紫藤篱笆里钻出去,一路穿过上林花苑,临水而行,帝台花簇锦攒。

这是寒无见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尽管他们并没有看见皇帝陛下。他们在湿漉的花雨里穿行,老师很生气,除了谢余,所有人都被罚了,顶书站在廊外。

谢余偷偷捧茶壶过来,给两人喂水。李暮跟他说对不起。谢余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觉得。

李暮道:“我以为这样你就能看见您的父亲。”

不。我并不想看见他。谢余想。我们甚至没有一个人会想念他。

二皇子的孩子出生在春意最浓的时候。是个男孩儿。太后很高兴,比看见她的任何一个孙子都要开心,脸上就像消融了一整个冬天积累起来的寒冰。谢余此前根本无法想象皇室中会有人这样慈祥而不稳重地笑出来。

太后信佛,亲自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谢兰因。

办满月酒时候,谢庭已经是收纳了部分兵权的荣安王了。这一场满月宴办的可谓是盛况空前,高朋满座。

已经学会熟练甩开仆从的寒无见拉着谢余在堆满礼品的院子里快速跑过。清点礼单的管事根本来不及看顾。他们已经开始练武了,寒无见是所有人里练得最好的那一个。

他们从回廊跑过去,穿过小花园,踩过栏杆,翻过院墙。

寒无见拉着谢余爬到窗口,看里面的小婴儿。

“真漂亮。”寒无见问谢余,“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我不知道。”谢余诚实道,“也许没他那么讨人喜欢。”

“为什么?”寒无见问他,“你不是荣安王爷的弟弟吗,我以为你们会长得很像。”

“并不是那方面的原因。”谢余想了想,冲他露出笑容,以此抵消他的问题。

荣安王第二次上递了请求将嫡子谢兰因立为世子的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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