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眼一会儿,喉咙里像是堵着粗石砾,呼吸不动,胸中似乎也有,又痛又闷,浑身无力,嘴里始终含着血腥味儿,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沙场上,头痛欲裂。
如梦害怕他回光返照,不许他再闭眼。寒无见从枕下艰难摸出一只布袋,摸索着交到她手里,用极其轻微的语气道:“拿着这个去求见陛下。”
她噙着眼泪点点头,拿着布袋重新往外闯了。
她去不久,又回来了,嬷嬷问她怎么样,她摇摇头。嬷嬷想也是,现在除夕,哪个宫都没什么人,上夜的也在偷懒,更不要说她一个低等宫女如何见到陛下了。
寒无见没有问她如何,大概心里也明白。他忽然撑着床爬起来,如梦赶紧扶住他胳膊。他隔着衣料握住如梦的手:“好姑娘,劳你扶我到那边去,我要给些人写信。”
“这怎么使得?”
那边是靠着破窗的一张虫蛀方桌,干净寥落,冷风吹进来,让人感到一阵阵寒冷。
他摇摇头,实在没什么气力了。他觉得这次是自己心里有数了,无论当下如何,身后事是要自己打算好的,也不必再麻烦别人,或者造成什么误解。
她从包袱里翻来一小方墨块,对了雪水研磨。寒无见强作精神,只写了上敬双亲几个字手就开始了剧烈抖动,紧接着又吐出血来,血染透了纸张,和黑墨混为一谈。他捂住嘴,血水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他的素白衣裳。
如梦惊叫一声,从背后扶住昏昏欲倒的寒无见,“寒公子,寒公子,您安心歇着吧……”
寒风凛冽,窗外不近人情的大雪逐步掩盖了她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注一下:开头那封信是本卷一个总起,和剧情不是线性关系,就是说谢兰因心里历程不是一下子到这样了。而且这信其实是写给谢兰因自己看的,虽然对象是寒无见,但其实他根本不敢给他看,,属于是谢兰因在折磨自己,他甚至把自己和寒无见都往死里骂的那种,,他完全是在自怨自艾,他说服自己去放下寒无见,去恨他,说寒无见什么也不是,想让自己断情绝爱,但其实一直没有成功,而且一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这点的
第190章 谢余
谢余吹响一声口哨,躲入一处石墙后,等着巡察的队伍过去。接应的计划被打断了,现在别说离开京城,就是出宫都成问题。
好在他早就计算过这一点,凭借对宫廷地理和各种讯息的熟悉,他设计暂时躲开了谢兰因走狗的盯梢。
尤其是那个叫顾影的。他想。这个人简直是死咬着他不放,谢兰因很可能让他捉活的——这也在意料之中——否则他早对自己下手了。很难处理,谢余想,不过如果是阿见在的话,那人很可能就又要手下留情了。
寒无见在冷宫。这个事是景行告诉他的,知道的时候他吃了一惊,但想想也是早晚的事。他不会把寒无见和他绝交的话放在心上,小时候但凡玩笑过大一点,寒无见都会表示不再理他。其实哄哄就好了。阿见就是这种性格,倒不是说他轻浮,而是因为他心软,但他在关乎重要节点的事上又从不含糊手软。他是个很明事理的人,有时候明事理到不近人情。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他并不知道他心中明事理的少年玩伴此时已经生命垂危了,躺在昏暗的床上奄奄一息。嬷嬷连夜又去叫了会点医术的老太监过来,百般恳求地,老太监过来举过油灯看了一眼,直摇头,还是那句话,最好请个太医过来,这要药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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