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伏的喘息声才逐渐被枝头的蝉鸣湮没。
彭南生小幅度动了一下,被许直行粗暴摁住。
四目相对时,整个世界都错乱了,陨星残体撞进眼睛里,天体破碎,烈焰燎原,一把火烧尽红尘人间。
许直行静默半晌,再次开口,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何来对不起呢?反正绝不是为刚刚的失控道歉。
彭南生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不再看他,沉重的脑袋一点一点低垂下去。
他清楚知道许直行要说什么。
果然,趁着又一阵风过林梢的窸窣,许直行道:“那时是我做的很不好...只想着自己的事业,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甚至会把情绪从公司带回家里,对你和小愿不闻不问...”
松涛百里,心声渐渐嗡鸣。
许直行断断续续提起三年前的事情。
他没有刻意要达成某种效果,更倾向漫谈,想到哪里说哪里,以最简化的方式直抒胸臆。
“或许缺乏沟通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吧...”
“我知道自己做错很多...如果可以,还有机会再弥补么?”
人不就是这么一个极其复杂的矛盾体,一面翘首期盼渴望得到,一面要捂住嘴巴,封闭五感,非得训诫自己保持理智、清醒,不能逾距。
曾经他想,像彭南生那般月亮一样的人,实在不应该奢求对等与爱。
可实际上,只要他感受到半点细簌光影,姿态就低微到尘埃里。
许直行很难自欺欺人,他如此憧憬被照耀着,哪怕代价是作茧自缚,面临再次被遗弃的风险。
话音落地后,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没再说话了,彭南生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南方的夏夜总是浪漫多情又可爱,太多人喜欢向它交出真心实意,一遍又一遍为自己剖析辩白。
少顷,许直行感觉有一个轻缓的力道落在自己的胸膛。
他低头看去,是彭南生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全然放松的姿态十分安详。
关于许直行反复斟酌,耿耿于怀的那件憾事,他或许听见了,也可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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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南生都听见了。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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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许愿是被硬生生挤醒的。
稍一转身,鼻尖就撞在墙壁上,四肢毫无舒展空间,就连动一下都是费劲的程度。
她挣扎着坐起来,困意朦胧地揉揉眼。刚恢复点神智,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就说为什么会无故梦见自己和熊大熊二玩叠叠乐,原来这张狭小的单人床上还挤了两个抱作一团成年人!
许直行和彭南生睡得正熟,俩人面对面相拥,四腿交叠,后者被前者以绝对占有的姿势紧紧搂在怀里。
许愿:......
有时候一个人醒着真的挺无助的。
满室寂静,唯有两个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交互缠绕。
没来得及细想她妈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一阵困意如潮涨,小姑娘噙泪打了个哈欠,从里爬到外,然后蜷着身体钻地洞似的,艰难拱进她爸爸妈妈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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