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事,大半夜也没其他人看见。”温子远说,“反正这个结果对皇帝来讲是个好事,早一步把我哥扣在了宫内,说是要照顾沈家遗孤,我当时还小,温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势,只能忍气吞声,直到我哥弱冠,才出宫拜了丞相赐了府邸,换了一个皇帝,我爹又想开始搜集当年的证据试图让我哥知道真相。却没过多久又出现了黄巾贼判断……后面你就知道了。”
耶律录沉着脸,含义不明地看了温子远一眼:“有细节对不上。”
这些事情都是温子远和他说的,他们对中原的了解有限,想要篡改一些内容很容易。
温子远倒没察觉出耶律录严重的疑惑,老实反问:“哪儿?”
“既然四大家联合皇帝杀沈氏一族,为何偏偏留下了沈大人?还敢让沈大人官至丞相。”
“你这……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温子远先是顿了片刻,紧接着就爆发出笑声,引得客栈内所有人纷纷回头。
“抱歉抱歉……”温子远双手和十尴尬道。
耶律录:“笑……什么?”
“来来凑进点。”温子远拖着板凳,往耶律录身边挪了挪,脸上浮现骄傲,“我姨父,也就是我哥的亲爹,是名声响彻整个大楚的才子,他的诗章千金难求,虽然不是显赫的世家贵族,却也出生清流,家境简单和睦,我外祖父亲自登门拜访,将我姨母许给了他,而我哥,从小就丝毫不逊色于他父亲,甚至更优秀。”
耶律录:“哦……所以?”
差点忘了,这家伙特别痴迷他哥。
“你怎么比我还笨?”温子远嫌弃地一后仰,“这么和你说吧,以四大家为首的贵族子弟基本都脑子不好,别说治国,只要他们不找事,姓李的就该烧高香谢天谢地。我哥大病一场将恩怨忘得一干二净,那个皇帝,”
他伸出手来比了个二,“也就是先、先帝,”再比个一,“想把我哥留着去辅佐先帝,免得大楚真的被四大家啃噬干净。”
中原君臣的辅佐关系他倒是听过,不过,耶律录皱眉,也跟着伸出两个手指:“先、先帝何必绕这么大的弯?想要对抗四大家,沈大人的父亲不行吗?”
“不行,我说了,姨父身后没有世家支持,他初步扎根官场,就像一颗刚种下的种子发芽,拔掉太容易了,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管,四大家以杨家为首,靠着联姻和门生遍布朝堂各个位置,包括军中也有他们的人……那词怎么说来着,退步,皇帝和四大家各退一步。”温子远道,“杀沈家,是皇帝的退步,留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是四大家的退步。”
多年行军习惯让耶律录即使坐着也不忘挺直脊背,不同于元彻的压迫,他身上更多是安全,手脚极为稳当,却在听到这些话后,狠狠地被震撼。
耶律录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四大家为什么要杀沈家?”
“姨父撼动了他们的地位。”温子远垂下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从远久跨来的悲伤,“大楚以礼治国,姨父太受文人爱戴了,无论官场还是名声权势,几乎一度以一人之力跃于他们之上……”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黄巾贼叛乱,先帝也不是那么窝囊,大楚政权能继续维系下去,沈之屿会不会重蹈覆辙?
毕竟如今的沈之屿,相比当初的沈父,更加巡绚烂。
沈家,就像簇灿烂的烟花,美丽,又短暂。
之后耶律录又问了一些边枝末杆的问题。
直到天色将黑。
两人干脆在客栈吃了晚饭,耶律录见温子远对醉虾情有独钟,便放下筷子,洗了手亲自将盘子里剩下的下虾全剥了。
“你也尝尝。”温子远有些不好意思,准备夹住一只放他碗里,又看见对方双手全是调料,筷子改道去嘴边,“啊”
耶律录:“啊?”
刚张嘴就被塞进来,温子远笑嘻嘻问:“好吃吧?”
耶律录嚼了两口咽下去,好不好吃不知道,只觉得满脸通红。
“嗯,不错。”
回去路上,鬼戎军跑来告诉耶律录,说太傅又喝醉了,在大街上耍酒疯,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吧去吧,不用送我,又不是找不到路。”温子远撇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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