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意外将这个局面推至顶峰。
一世家八十八岁的高堂在出门晒太阳时踢到了门槛,身边的婢女粗心,没扶住,老人就这样摔下去一命呜呼了,家主得知,当场打死了婢女,然后披麻戴孝地跪在皇城前,说百善孝为先,要为家中子孙自请辞功名,给高堂守孝三年至于内里具体是怎么回事,有没有阴谋,谁也说不清。
牛以庸最先听出这人肚子里的算盘,
他是想要想把儿子放在身边养着,暂避风头,然后赌,看三年后元彻会不会被这个规定反噬,反正按律法,守孝三年后,依旧保留回归官场的资格。
若会,就能名正言顺地不离京。
若不会,这三年也够上下打点,暗中使坏了。
牛以庸和元彻对视一眼,交换了想法。
最着急的不是他们,而是其他世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凭什么你能静观其变?
难道要所有人都把自家高堂一刀下去换安宁吗?这好像说不过去。
一君一臣没有往坑里跳,下朝后,正打算灰溜溜地跑去找丞相大人帮忙,可就在这时,又一个消息传来:世家子弟们听说有人要当缩头乌龟,愤愤不平地找上门,有人说话太冲,一不小心起了争执,再演变成大打出手,一不小心将这位缩头乌龟打死了。
元彻:“……”
牛以庸:“……”
怎么回事?真这么莽撞这么巧?
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闹得沸沸扬扬,结局就是帝王不能再继续装瞎装聋了。
今日上朝前,沈之屿忽然提点了元彻一句话:“困兽犹斗,况人乎,但人各有志,为利所趋。”
元彻刚将袖扣扣上,一知半解地回过头。
“以退为进,能解僵局。”沈之屿笑道,“陛下,今日立秋。”
播种整整一年,是时候洗干净背篓,准备收果实了。
朝堂上,先是丧父丧子的那位朝臣罪告凶手,要求以命抵命,讨回公道,来来回回几回合,半个时辰后,不知怎么又吵回了“大多世家子弟无罪无过,为何要下放地方”,最后,甚至退成一开始的“寒门为何要挤入朝堂,与世家共治天下”。
世家朝臣率先出招:“陛下,如今战火在即,举国都在为随时可能发生的大战作准备,每月花销的银子如流水,前礼国地界虽富饶,是一个天然的钱袋子,但终究有限,想要以此支撑整个中原,未免还是有些捉襟见肘,臣掌国库进出,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半年来,其实有诸多富商大贾主动捐银。”
这话前后看似前后没什么关系,但威胁的意思都要抵元彻脸上了。
有一说一,元彻在上位后几乎没有太过愁过银钱的原因,确实是礼国在手,礼国占有近乎五成的国库收支,这也是沈之屿当初为何就算炸了礼王府同归于尽,也要前朝礼王去死。
而这另外五成,大部分是商贾的税。
士农工商,论地位,商贾在最末,却依旧能混得风生水起必定是有后手,大多商贾会与官结盟,或联姻,或攀亲戚认干爹,或者干脆官员自己偷偷在下面为商,好比昔日四大家经营九鸢楼,以及李寅的亲生父亲执意要娶他亲生母亲的妹妹作为续弦。
要是元彻执意不改,这群人明面上不能做什么,但拖一拖银钱还是可以的。
君与臣之间,说好听点是辅佐君王治理天下,说接地气点就是看谁能压制谁,所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族”,今日元彻若是退了,想要再赢回来,就没这么简单。
于是内阁阁臣牛以庸立马出列:“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擦亮眼睛看清楚,这里是大辰,不是什么前朝大楚,想要玩拉帮结派那套还是省省吧,再说大战,大战是为了谁啊?是为了陛下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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