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也不给他含混,方才还游刃有余的表情收敛,沉重地点了点头:“阿屿打算趁朕离开这段空隙,激起前朝世家的逆反心,让他们把找死进行到底,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是个好办法。”耶律录回道,“沈大人做事靠谱,留些兵力在京城不就行了,世家家兵加起来也就那样,翻不起来天,你在担心什么?”
元彻捏了捏鼻梁:“他不满足于此。”
“不满足?”
沈之屿做事确实靠谱,甚至有些太过靠谱了,他能一眼看穿许多别人看不穿的东西,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深度,元彻担心,光是把前朝世家连根拔起,满足不了自家大人的胃口。
就像当初暗渡陈仓礼国政权时,人人都以为他只是想把礼王踹下王位,谁知沈之屿更大的目的是还要让礼国作为一个钱袋子,好好运作起来,为后续逐步的改朝换代奠定基本大局。
那么这次呢?有吗?
有的话,会是什么?
“放心,朕有自己的节奏,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好吧,是占了大部分,早日结束早日回京吧,加把劲儿,看能不能赶在除夕前,也可以放大家回去过个年。”陛下把自己的鼻梁都掐红了,才放过可怜兮兮的鼻梁,转身出帐继续布置军务,刚撩起帐布,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道,“对了,弟弟也跟来了,就在隔壁。”
耶律录还沉浸在今夜的作战中,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好,先放着……什么?”
元彻挑了挑眉:“还能什么?”
霎那间,只见以四平八稳著称的大将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那几个没出口的字眼应该是想破口大骂“你吃错药了啊,把他带来什么”,最后,红着一整张脸加一整条脖子走出去。
“师兄。”元彻不嫌事大,“走错了,在右手边那帐篷里。”
耶律录:“……”
大将军默默调转方向。
陛下消遣完亲师兄,也继续去忙自己的了,沿途的将士们对他拱手以礼,这时,路边传来吴小顺的大喊:“我的亲娘 !竟然每一匹狼都有甲具,咱们太有钱了吧!”
兀颜秉持着自家陛下和自家丞相大人最厉害,挺着胸口洋洋得意:“这算什么,你该看看十道和沿途的驿站,那才叫有钱!”
“有多有钱?”
“两天走个单趟,一路畅通无阻,就这种路大辰遍布数十条,你能想象吗?”
吴小顺摇摇头。
兀颜立马挽起袖子,抽出一把短刀在地上开始作画,一边画一边解释:“就这样再这样最后那样……”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元彻忽然萌生一个冲动。
他想写一封信,告诉他的大人,他已经到了,这一路畅通无阻,连个挡路的石头都没出现,军营里什么也不少,吃的喝的,器具装备一应俱全,吴小顺跟没见过世面般一天之内连大叫两次,又吵又烦……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也如您所愿。
再顺带讨点贴身之物送来,聊以慰藉。
事实上也这样做了。
众人看着刚出来没走几步的陛下一个转身,狂奔回王帐。
有人还误以为敌人打来了,如临大敌地左右张望,却只望见陛下带起的一股小风。
笔尖的墨滴落,浸透了宣纸的角落,满载着心思的信写完,元彻取来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好封装,而就在他打算让亲卫去寄信时,骤然一顿。
等等,不能急。
或许带着第一场捷报一起回去,大人会更开心些,一开心,说不定就真满足自己讨要私物的愿望了。
陛下虚咳一声,悻悻然地将信塞去了枕头底下。
温子远在收拾自己的包裹,把那一堆各式各样的暗器抖出来,从大到小分类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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