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下意识地看向徐青翰。
徐青翰没理他,专注地往对岸看去:“藏头露尾,你可对不起荀洛的这身修为。”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说是吧,阿瑶姑娘?”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易渡桥明白了。
问天阁此次下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逮着个荀洛就要扔给弟子开刃。正道除恶自然是师出有名,又有徐青翰坐镇,荀洛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于是阿瑶不知道从哪把荀洛的尸体偷了回来,施了借魂。这也能解释为何京兆尹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能手刃了京兆尹与妾室,伪装成化骨作案的模样,从而引他们来护城河。
护城河并非荀洛灵体所在之处——那是阿瑶的。
被点破了身份,瘦小的少女从巨爪后缓缓走了出来。
她还穿着小姐的衣裳,头上盘起了两只小小的发髻,唯独脸上多了道突兀的红线,从额头一路劈到下颌,将一张俏丽的脸分成了两半,看起来格外诡异。
眼见巨爪被无处不在的光网拢住,阿瑶的手指微动,巨爪融成了水,变成根根细箭,从网孔中射了过来。
徐青翰扬手将水箭劈落,饶有兴趣地问:“你和荀洛是什么关系?”
阿瑶周身萦绕着森森的鬼气,衬得她脸上的红线愈发鲜艳,轻声道:“他是我兄长。”
徐青翰:“为了兄长杀爹娘,你这辈分排得倒挺别致。”
听了这话,阿瑶像是被碰了逆鳞,红线随着五官的移动而扭曲几分,发出声刺耳的尖叫:“你知道什么!”
徐青翰莫名其妙:“我知道你家事干嘛,就饭吃?”
阿瑶:“……”
她被这番混蛋话噎得杏眼通红,抬起头在众人面上巡视了圈,找到了站在他旁边的孙文。
孙文怒视回去:“姓荀的放着正路不走非要修邪道,难道是我逼着他修的吗?诛邪除鬼,本就是我辈使命!”
阿瑶连招式都不做了,挥手甩过来把粘稠的黑水:“你放屁!”
孙文急急退后,整洁的白袍边缘上沾了水,被腐蚀出发着嘶嘶声的孔洞。
紧接着,阿瑶连珠炮一样继续道:“你说他是邪修,那我问你,兄长可曾杀过任何一个人?你们明明都一样。”
她有些哽咽,抬手抹了把眼泪,手背不经意间擦过红线,抹了满脸的艳红。
原来是血。
“爹想要个儿子,娘想要得宠,家里就连鹦哥得到的照顾都比我多。一个庶女在府里要怎么才能吃饱肚子,就算像老鼠一样也要活下去的日子,你们这些山上的仙人哪能明白啊?”
仙人从云端向下看,只能看到永安城里热闹非凡的街巷。看不到万万凡人的一生所愿,不过就是讨口饭吃而已。
“后来我被别家的少爷欺负,是兄长救了我。他不过就是我家的一个侍卫而已!你们仙人不是无所不知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除了入邪道,用法术让那些坏蛋再也不敢来,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自保?”
孙文半晌才争辩道:“可他也是用邪术伤人了。”
易渡桥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说的不对。世上那么多不用邪术也能伤人的法子,也没见仙人主持过公道。说到底,不还是借着除恶的名头排除异己吗?
她忽然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兀地开口道:“那你为何要杀京兆尹?”
阿瑶没想到她会开口,却也答了:“我与兄长本应平安无事,可偏偏赶上了大选。”
因为大选,仙门遂派人下山。
因为京兆尹想讨好仙门,便投其所好,将荀洛供了出去。
他与他的妾室不一定不知道阿瑶与荀洛的关系,或许往日里也是默许了的。
可惜,庶女与仙门之间孰重孰轻,几乎是个不用思考便能做出选择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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