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一个电话,语气绝对称不上温和。
林知言猜测这个电话是打给姚屹组长,因为他们正在讨论突发性头晕耳鸣的应对措施。
姚屹建议等林知言到了信号更好的地方再做调试,霍述眉头拧得很紧,转头问司机最近的县城有多远,得知只有二三十分钟车程,便冷着脸掐断了电话。
林知言看着他郁结的神情,没忍住开口:“可能是长途奔波,太累了。”
霍述没接话,只沉默着让出自己的肩膀,好让林知言能枕得舒服些。
林知言僵了僵,索性放弃挣扎。
霍述大概以为她睡着了,一手小心地圈着她的肩,一手抽了两张湿巾纸,低头擦着鞋面。
村里的土路不好走,他跋涉而来,那双意大利纯手工缝制的昂贵皮鞋上,沾了不少泥点子。
他养尊处优惯了,又心境不宁,见擦不干净便皱起眉头,十分难以忍受的样子。
车窗外黑漆漆一片,只隐约辨出蜀地群山起伏的轮廓,和公路旁森森的树影。
林知言闭着眼,眩晕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涌上一股莫名的心慌。
前后不过十秒,平稳行驶的汽车忽而猛烈地颤动起来,像是行驶在没有着力点的海绵上,被抛起,而后又落下。
林知言被剧烈的颠簸顶得险些撞上车顶,惊慌睁眼,顿时见到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幕:公路裂开一道口子,仿佛有巨兽要顶开地面钻出,座位上的手机弹出橙色的地震预警。
“停车躲避!”
霍述双目赤红,厉声喝止试图冲过去的司机。
然而已经晚了。
山上的石块咆哮着滚落,司机猛打方向盘闪避,却因地面不稳而失去控制,冲破护栏朝下翻去。
天旋地转。
车厢里的人像是罐子里撞击的玻璃珠,林知言所见的最后画面,就是霍述将她拉入怀中,用高大的身躯紧紧护住。
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撞碎,耳畔尽是车身撞击斜坡石块的哐当声,以及树木枝干被压折的喀嚓声,宛若碾碎人骨般悚然。
林知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幺幺……”
“幺幺!”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的意识里传来一道微颤的声音,似乎远在云端,又似乎近在耳畔。
林知言缓缓睁开眼,头顶的声音渐渐清晰:“幺幺,幺幺你醒了吗?”
入目一阵漆黑,林知言晃了晃神,涣散的视线才稍稍聚焦,隐约从狼藉中辨出霍述下颌的轮廓。
“……霍述?”
“我在。”
霍述立即回应,声音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我在的,幺幺。”
车子翻下斜坡,被震落的山石埋了大半,车灯也因剧烈的撞击而破碎熄灭,到处都是一片诡谲的漆黑。
耳畔间或有嘀嗒的水声,不知是油箱漏油,还是山林间滴落的露水。
“……地震了?”
“嗯。”
林知言动了动手指,摸到一片金属的冷硬,无数尖锐的碎石块和折断的树枝从打开的车窗外涌入,将车子四脚朝天地钉在斜坡下。
她这才意识到车子完全翻了个面,原先的车座压在霍述头顶,而她身下躺的才是车顶。
霍述护在她身上,手臂撑在她耳侧,极力为她撑出一片可供喘息的天地来。
林知言看不清他现在的状况,随着意识的清醒,痛感也密密麻麻涌上神经,几乎快要让她窒息。
“好痛……”
“哪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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