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欠身:“回陛下,齐王在书阁等您。”
怀枳眉毛微动,“等朕?”
“是。”立德顿了顿,又笑,“齐王在寻兵法读呢。”
怀枳不由也微微一笑,好似今日一身的困乏,都仅为旁人提起弟弟而如烟消散。再从天井转向西厢,穿过许多重软帘,便至藏书的大殿。倾盆的声响骤然消歇了。为防水火之灾,书阁三面是石砌的墙壁,天顶处开有琉璃窗,往常是月色宜人,今夜则只借来昏昏的雨光。墙外正对着花园,有流水脉脉沿墙根淌过,无数雨脚如大珠小珠掉进水中,涟漪扑溅在阁内的灯火,一明,复一灭。
而怀桢就在那灯下——打瞌睡。
他侧脸所枕着的,的确是一册太公六韬,而右手还握着一管细毫,此刻那毫尖的墨汁都要把书册涂花了。小孩今日才为妹妹舌战群儒,还得了皇帝撑腰,何其傲岸;但回到此处,又变得娇气,无忧无虑也似。
怀枳坐到他身边,轻轻将他手中笔抽去,又伸臂去揽他肩膀——
怀桢便往他怀里一歪。怀枳为他捋开发丝,便见他半边脸上都印出了竹简的编痕,笑意更浓。或许也不过是呼吸间的一些震动,竟尔将怀桢闹醒了。
怀桢揉了揉眼睛,见是哥哥,忽而在莞席上坐直。
怀枳柔声道:“该休息了吧?”
怀桢竟不理他。拿起那一册书,作势在手中抖了抖,灯火透过竹简编联的缝隙洒在他脸上。
怀枳笑道:“临时抱佛脚,可也来不及啊。”
怀桢盯着书册,冷不丁地道:“那就只有把鸣玉送出去了?”
怀枳的笑容微微一僵。“这不是还需商量么。”他息事宁人地道,“我会想法子……”
怀桢道:“陆将军的二十万南军凶多吉少,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怀枳叹口气,“朕已派方尚庭去募兵。黄为胜在边郡素有积累,朕也向他发了诏书。”
怀桢道:“南军不在,关内空虚,也要提防。”
怀枳已不太想说下去。“我今日很累了。”他轻声道。
怀桢看他一眼,忽而持着书卷站起,赤着脚又去找书。怀枳倚靠着凭几,看他在书架间流连,片刻后回来,却换了一卷,仍是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前,还有意提笔蘸墨。
怀枳淡笑:“看来阿桢腹中自有乾坤了。”
怀桢道:“有用么?”
怀枳一怔:“什么?”
怀桢道:“我有我的乾坤,可是却不能帮你。”
怀枳眼神微动,慢慢地坐直了身。怀桢面色冷淡,只是盯着书卷,姿势却一动不动。天顶投下雨光,在羽人灯的火焰中耀了两耀,羽人翅膀的阴影扑朔下来,好像能将二人一同拥抱住。但他们之间,实在仍隔了一臂的距离。
怀桢今夜似是立意要忤逆他了。
怀枳忽然觉得这距离令他难以忍受。他伸手去拉怀桢的手臂,想让怀桢转向自己,想看清怀桢此刻的表情。然而怀桢却咬紧了牙闷声地反抗他,眼神更是绝不肯分他一个。
“阿桢。”怀枳的确很疲惫了,像有无数只泥潭中的手拖着他的光明往下坠,而疲惫令他犹豫,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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