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闹的一群,他和娘再也不怕里头寂寞啦。
张知鱼跟着顾慈穿过几道垂花门,径直去了正院,姑苏的宅子景致都好,但没人住着就显得有些阴森。
尤其院子里杂草已经有些深,看着更怕人了,幸好张家人都是做惯了活的,见着里头的景色便熟门熟路地拔草的拔草,扫地抹灰。
阮氏站在正门上朝两人招手,顾慈拉着鱼姐儿就要走,见她脸上都是灰,便伸手抹了一把,阮氏就见上头又多了一片黑,瞪儿子一眼,用帕子擦着鱼姐儿的脸,看哪都干净了,便将几人带到门边。
张知鱼看到上头有很多陈旧的线,还写了小字——阮珍十五,玉十六。
张知鱼一下就知道是身高线,她在现代的家倒是会做这个,但古代就不能了。
虽然是这么微小的乐趣,但对穷人家来说也可能酿成损失,阿公爱惜木头,从不让她们在上头刮蹭。
小时候张大郎异想天开在树上给她们划了线,愁得阿公直叹——大瘟猪生小瘟猪,这个家等他蹬了腿儿,迟早得完蛋!
张知鱼很有些遗憾自家没做这件事儿,便在上头找慈姑,夏姐儿眼力极好,蹲下来指着一条线说:“慈姑好矮哦。”
顾慈看着夏姐儿道:“是,你生下来就是个长丝瓜。”
夏姐儿立刻跟阮氏告状,阮氏果真拍了儿子两下,骂道:“再欺负人,今晚就别吃饭了!”
夏姐儿摸着肚皮道:“又不是杀人放火,怎么不让人吃饭,不吃饭也太造孽。”
阮氏更看儿子不顺眼了,顾慈讨得娘一顿骂,张知鱼哈哈大笑道:“该,谁让你说我妹妹。”
顾慈一个也惹不起,只好说了三声“我是矮子”赔罪,二郎挤在里头。跟大伙儿一起凑头下去拿狗眼瞧。
张知鱼看到一道痕上头写了四个字——慈姑一岁。
顾慈已经有些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但看着痕迹很快就想起往年的场景,怀恋道:“爹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我记。”
但所有印记都停在了最上方,张知鱼摸着上头已经不那么有力的线,在心底念道了起来。
慈姑五岁,珍娘二十二,玉二十三。
“从今天起,这条断了七年的线又续上了。”阮氏看着两个孩子,叹道:“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顾慈如今长得比阮氏都高了,她做这件事已经有些费力,顾慈便掏出小刀,自己在上头记了下来道:“今年小鱼十五岁,我也十五岁,娘三十二岁,爹冥诞十岁。”
写完了,顾慈便看着爹的横线道:“我原来已经比爹高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深,李氏看阮氏脸色不对,忙拉来她一起做菜。
李三郎从外头愁眉苦脸地进来,他刚刚去打听了一圈,周围的人家可都是官,这宅子也不是那么好买的,心里担忧顾家回了老巢又让张知鱼嫁过去,想在外头买座大宅,当然前半句他没说。
顾慈道:“我们以后不一定在这里住,先不要买,比起姑苏,我更喜欢南水县。”
张知鱼也点头:“这里的巷子门户紧闭,都没那么热闹,怪不习惯的。”
但宅子还是要买,张知鱼道:“以前阿公和老胡大夫一块儿住在姑苏,阿公回南水县时老胡大夫把宅子都卖了给他做盘缠娶亲买宅子,阿公想了一辈子要回苏州,我估计就是舍不得那个宅子,怎么说我也要给他买回来。将来他看不动病了,我们带着他时常来玩儿,岂不是快活得紧。”
顾慈看着进了宅子就一言不发的娘,道:“那我们还得买一个大的,我娘心里太苦了,住在这里她日日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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