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阜州久留,明天——不,晚上便走,我会安排好马车。”
段临舟只看着穆裴轩,没有说话。
穆裴轩对上段临舟的眼睛,呼吸顿了顿,声音也一下子消失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段临舟轻轻叹息了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穆裴轩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只看着段临舟,半晌,眼睛突然就红了。
段临舟伸手拥住了穆裴轩,双手环着他的腰,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穆裴轩身躯僵硬,每一根筋骨都似嵌了精铁,刚不可折,亦不可摧,过了许久,才缓缓软化了下来,穆裴轩紧紧抱住了段临舟的腰。
他好用力,几乎要将段临舟勒入怀中。
穆裴轩说:“段临舟,黎越没了,大哥也没了……”他压抑地说完,声音哽咽,就再控制不住,肩膀不住地颤动。
段临舟肩膀处的衣服转瞬就被热泪浸透,水珠太滚烫,灼得段临舟眼眶也红了。
第44章
79
段临舟没有想到这一战惨烈至此。他默然无言,抬手轻轻抚摸着穆裴轩的脊背,无声地安抚着少年人崩溃的情绪。
穆裴轩哽咽道:“我应该一早就跟来的,我要是一起来,说不定黎越不会死,大哥也不会腹背受敌,染上时疫……”无法对人言的懊悔悲恸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穆裴轩不是不自责的,黎越是他挚友,穆裴之是他嫡亲的兄长,短短一段时间内,痛失血亲至交,焉能不痛?
自他惊闻噩耗伊始,穆裴轩就强自压抑着,可随着穆裴之一日一日病重,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穆裴之的死成了身上的千钧重担,心中不能宣之于口的恶疮,毒脓。
穆裴轩已经习惯了克制,可不知怎的,一见段临舟,听他轻声细语地说了那么一句,所有情绪瞬间如同溃堤的洪流。
段临舟哪儿能不明白,他低声道:“这和你无关,不是你的错。”
穆裴轩泣声隐忍,段临舟抚着他的后背,脖颈,任由少年人发泄着心中的悲痛,过了好一会儿,才偏头吻他的额头,眼睛。段临舟的吻很轻,好像只是温柔的安抚,穆裴轩抱着段临舟的手臂不断收紧,许久才渐渐平静了几分。
穆裴轩说:“你不应该来。”
他声音里还夹杂着哭过的鼻音,透出几分少年气,段临舟看向穆裴轩,穆裴轩却也醒悟过来,不愿让段临舟见自己的狼狈,偏着头,按着段临舟的后脑不让他抬头。
穆裴轩说:“别看。”
段临舟好声好气道:“好,不看。”
他说:“我原是想着再带些大夫和粮草药材过来的,只不过——”
段临舟没有将话说完,只是道:“让我留下吧。”
穆裴轩想也不想,断然道:“不行——”
段临舟也不恼,轻声说:“你先听我将话说完,如今这阜州城外有叛贼,内有时疫,你正缺人手,我留下,城中时疫和粮草一事,你尽可放心交给我。”
穆裴轩说:“不成,时疫凶险,你身子弱,万一……”
段临舟笑了笑,道:“我待在府衙,不往庵庐中去便是,”他说,“你们不是已经将患了时疫的百姓都拢在了庵庐?”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