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都是善意欢喜的笑闹声,穆裴轩站在几步外看着这一幕,冷不丁地想起当日他去接亲时,段家并无阻拦的人,一路畅通无阻,虽是满堂红,可如今一想,却透着股子冷清。
段临舟是段临安和段葳蕤牵着出的屋子,就这么看着他,碍于他的身份和冷淡厌烦的脸色,场面有些僵硬。偌大段家,无人为他撑腰,也没有人如方家长姐一般对新郎耳提面命,叮嘱他一定要善待段临舟。
如此一想,穆裴轩心都疼了起来。
若是段临舟的父母双亲俱在,身边不是那些各怀鬼胎,甚至盼着他死的亲族,只怕他去迎亲时,说不得也会受一番刁难,好像段临舟在段家如珠如宝,容不得任何人轻慢。
可他没有。
段临舟连婚礼都是自己操办的。
穆裴轩眼眶一热,忍了又忍,方克制住了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失态。只这一刻,穆裴轩很想见段临舟。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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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临舟是名满瑞州的段老板,还是穆裴轩的郡王妃,徐英亲自下过请帖的人,他一来,自是被徐家引为座上宾。已经入了冬,段临舟揣着袖炉,肩覆锦裘,白绒绒的狐狸毛衬着青年苍白的面颊,显得温雅如玉,不似商贾,反倒像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
徐家是瑞州世家,在瑞州根基颇深,徐家老爷子又是个四品武将,如今他的独子成亲,还是和方家联姻,自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段临舟甫一步入徐家,就有人将目光投了过来。段临舟名声大,早些年在瑞州也是一顶一的风流人物,认识他的人自是不少,尤其是他这两年病后深居简出,城中传闻却是不少,毕竟段家那偌大的家业委实引人注目。
孰料,去岁冬,他嫁给了安南侯府的小郡王。
瑞州城中人惯称段临舟为段老板,他如今虽已是郡王妃,可不知怎的,见了他,一句“段老板”先已出了口。
段临舟笑吟吟地和上前同他搭话的人应酬,大都是相识的,他长袖善舞,话说得滴水不漏,若不是眉宇间的几分病气,和那羸弱的身形,几乎瞧不出是传闻中的垂危将死之人。
不乏有心人腹诽道,不是说段临舟病得要死了吗?怎么看着反倒好了许多——如同这般探究的目光有许多,段临舟浑然不在意,三言两语谈罢,便自顾自地坐定了。
婚礼繁冗,贵族婚礼尤其如此,段临舟是过来人,倒也耐得住性子。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段临舟是个喜欢热闹的,年少时尤其如此,最不耐寂寞,他爱去最热闹的酒楼,呼朋唤友,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段临舟和人结交不拘身份,只看眼缘,身边总是众星捧月的,说不尽的风流意气。
后来年岁渐长,加之生死难关,段临舟性子慢慢沉静了下来。
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声“新人来了”,有人离了席,要去看热闹。段临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他个子高,在一众天乾中庸里也显得出挑。
徐英已经下了马,穆裴轩等人就在一旁陪着,看着徐英走向方垣的车舆。周遭一片喜庆的笑闹声,徐英紧张坏了,又按捺不住地傻笑,当他牵住方垣修长白皙的手时,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穆裴轩若有所觉,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宾客中的段临舟,二人目光相对,段临舟朝他笑了笑,穆裴轩不自觉地也笑了一下,心里柔软,几乎就要忍不住走向段临舟,好在噼里啪啦响起的鞭炮声让穆裴轩回过了神。
直到新人拜堂,穆裴轩才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段临舟的身旁,他牵住了段临舟的手,低声说:“累不累?”
段临舟笑了,道:“不累。”
穆裴轩搓了搓他的指头,说:“手指好凉,”说完,又碰了下他的手炉,见还已经凉了许多,直接招过了一个下人,吩咐他将手炉里的炭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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