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大量的松木,当中许多木材品相不佳,或已遭虫蠹,根本不堪为梁柱。偏偏采办之人以次充好,指鹿为马。不止木材,石料,金砖,里里外外都不堪查。
何怀玉将她所察的种种都写成了一封折子,直接呈到了皇帝面前。
萧珣怒不可遏,却也无济于事。
信王府将木材采办一事推给了一个小吏,那小吏见了皇帝就哭天喊地,道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大梁楠木采自云州、随州、肃州博州的深山老林中,如今战乱不止,朝廷征发百姓入深山采木,所采之木寥寥,根本不足皇城修建之用。底下的人不送来楠木,只能用上南都府库的陈木。可饶是如此,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皇帝便是摘了他的脑袋,他也弄不来这样多的楠木。
小吏将罪责推给了地方,楠木如此,金砖石料也是如此。
那主管民夫的小吏更是干脆,衙门去拿人的时候,直接悬了梁。
转了一圈儿,好像牵涉其中的都有罪,可这罪似乎又落在了萧珣自己身上,他气得浑身发抖,将御案上的东西砸了个干净,转头指着锦衣卫指挥使郭淮怒骂道:“郭淮你是死人吗?朕着锦衣卫督办,你就是如此督办的?”
萧珣到底年幼,又自幼长于宫闱,行宫于他而言,确实简陋。信王谏言重修皇城,萧珣虽觉得劳民伤财,有些不愿,可他不曾真切地了解过宫城的修建有多劳民伤财,拉扯一番,便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了,便是秦穹都没有拦住。
可萧珣没想到竟处处都能出岔子。
郭淮脸色难看,沉声道:“臣有罪!”
“此事是臣失职,依臣所见,太和殿坍塌与修建的民夫脱不了干系,兴许是他们故意所为。”
何怀玉眉心一蹙,出列淡淡道:“依指挥使所见,莫不是他们故意将自己埋进去的?”
郭淮冷笑道:“焉知他们不是受人指使?此等小民,为利所惑,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郭大人——”何怀玉打断他,清秀的面容露出几分冷硬,淡声道,“太和殿坍塌时,里面有二百三十六人在里面,至今为止,只挖出了一百五十六人,这一百多人里,活下来的不过四十二人,且无一不是伤便是残。”
“两百多条人命,什么样的人利能让他们做出这等悖逆天理、丧心病狂之事?”
郭淮冷冷地看她一眼,拱手对皇帝道:“臣请命,彻查涉案的民夫。”
何怀玉道:“皇上,如今民怨沸腾,若再由锦衣卫对他们酷刑逼供,臣只怕要寒了万民之心,招致祸端!”
郭淮:“妇人之仁!”
何怀玉说:“请皇上三思!”
萧珣看着郭淮,又看向何怀玉,攥紧的手指松了又紧,半晌,对秦穹道:“太师以为如何?”
“皇上,”秦穹慢慢道:“督建的皇城偷工减料铁证如山,不容辩驳,自当严惩。”
“可太和殿因何而塌,如何塌的,依旧存疑,民夫——得查。”
萧珣说:“太师言之有理,如此,何爱卿,便由你去探查个清楚明白。”
何淮玉说:“臣领旨!”
出了大殿,秦穹和何淮玉一前一后走出了宫门,何淮玉拱手道:“老师。”
秦穹说:“怀玉,贺行歌可是关押在刑部大牢?”
何怀玉低声道:“是,现在还在里头呢,秦侍郎说这人嘴硬得紧,无论任何审问,只说要替她兄长伸冤,旁的如何都不肯开口,终日只在狱中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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