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只能应是,他擦着段临舟汗湿的脖颈,下意识地想听外头的声响,隔得远,只能听见让人心头发闷的雨声和雷声,全然猜不透战况。他听不见,段临舟恍恍惚惚地却好像听见了,他听见了刀刃相交的声音,听见尖刃插入血肉,有人惨叫,有人跌落马背,离得仿佛近在马车外。
这场景好熟悉,段临舟意识飘忽,许久才想起当年他在梁都毒发,回瑞州时,在梁都城外遇上段临誉派来的杀手就是这般场面。
他在车厢里,马车外一片厮杀声——穆裴轩,他那时和穆裴轩还是第一次相见,说是相见,其实也不真切,他痛得视线发黑,只能瞧个囫囵的影子。
如今穆裴轩又在他马车外,为他搏杀。
段临舟茫茫然地想,他到底是拖累了穆裴轩。
杜成危是有备而来,摆明了要穆裴轩的命,身边有人缠住他身边的付岳、周自瑾,绊马索下了他的马,穆裴轩枪尖在地上撑了撑,方立住了身体。八九人朝着他围了上来,甫一交手,这些人就显出非同一般的默契,堵截,围杀,如鹰爪一般的玄铁爪勾着长长的铁链子,翻滚腾挪间让人防不胜防。
这不是一般的地方守卫,这是世家里特特培养出来要人命的杀器。姚从也没想到队中还藏了这样的人,刀身迎住劈下来的利刃,眉心跳了跳,看向身陷重围的穆裴轩。穆裴轩此人擅战,身手更是了得,可如此围杀之下,却也束手束脚,功防不易。
雨下得更大了。
雨水混杂着血水泡软了泥壤,一脚下去溅起淤泥,穆裴轩折了对方三人,可自己也教人拿铁链子缠住了身体,仿佛是要将他那具身躯生生绞裂。
周自瑾和付岳余光瞥见,都慌了,失声叫道:“郡王!”
穆裴轩浑身已经湿透了,鲜有的狼狈,如被逼入穷途的孤狼,一双眼睛凶戾得让人不敢与之直视。杜成危喘着粗气,抬腕将那铁链子缠在手中,脚下下沉了几分,顿时收得更紧,暴雨中,他看向十步开外的姚从。姚从正和人交手,看似认真,可杜成危知道,这所谓的指挥使滑溜得很,对这桩差事根本就上心!
杜成危喝道:“姚从!你还在等什么!”
姚从一个激灵,就听那边杜成危道:“别忘了你的所有亲眷都在玉安,事儿成不了,他们都得死!”
姚从一张脸阴沉难看,骂了声,提着滴血的绣春刀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
穆裴轩垂着眼睛看着勒在腰上的铁链,翻腕间手中长枪猛地掷了出去,当中一人避之不及,被串在枪上飞了出去。死死束缚他的铁链一松,眼见杜成危喊了声变阵,穆裴轩已经趁他们挪动身形之际,徒手攥住两条铁链用力一拽,,顿时二人撞了个头破血流。
那厢周自瑾大声喊了句,“郡王!接刀!”
一把森寒雪亮的刀抛了过来,穆裴轩已经脱身而出,他后仰避开姚从挥来的绣春刀,抬手接住下落的刀,咣当——刀身和绣春刀狠狠撞上,姚从臂膀发麻,足下退了半步,穆裴轩盯着姚从,说:“姚从。”
姚从苦笑一声,说:“皇命在身,郡王见谅。”
又是一番生死搏斗,刀刃几番碰撞已经豁开了口子,姚从和杜成危一起合力攻击穆裴轩,穆裴轩鏖战已久,已显出疲相。可饶是如此,杜成危和姚从亦算没讨着什么好。天乾体质本就异于常人,穆裴轩身手、力气都非同一般,走的是战场上的路子,讲究一击毙命。
姚杜二人心中忌惮,穆裴轩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肩上被那玄铁鹰爪撕下了一块血肉,雨水簌簌之下,已经麻木了。可他想,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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