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轩只能无助地抱着段临舟,掏出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掌抵在他唇齿中。段临舟自是不愿咬的,他忍了许久,真疼起来就顾不上了,想着身侧还有穆裴轩不要叫出来让他担心,口中就咬了下去,溢出的呜咽声破碎哽咽,仿佛在受极刑的困兽。
那一刻,穆裴轩恨不得杀回瑞州,将段临誉自棺中挖出来鞭尸。
段临舟弓着脊背,瘦弱的身躯不住打颤,痉挛一般抓着穆裴轩的手,“好疼……好疼,我好疼啊。”
每一寸皮肉都是疼的,仿佛赤条条地被丢在地上,被一寸寸碾碎,肉被碾烂了,骨头一根根碎裂,有尖锥一下一下地扎入耳膜,尖叫声嗡鸣声轰隆隆袭来。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苦?不如死了,不如死了!段临舟痛苦地咬住舌尖,几根粗粝修长的手指顶开他的齿关,将湿透的手掌抵在他口中,声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说:“别咬自己,临舟,咬我吧。”
那声音好可怜,怎么也在哭呢?
谁会为他哭的这么伤心?
三九?二哥?……不,都不是,段临舟恍恍惚惚地想,是他的小郡王。
他的可怜的,被他欺负“祸害”的小天乾。穆裴轩怕极了失去,偏偏他失去过至亲,挚友,如今又要失去至爱了。
段临舟努力睁大眼睛,可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一片黑暗,“……阿轩!阿轩!”
一只手握住了他胡乱挥舞的手指,掌心滚烫炽热,“我在这里。”
他意外地清晰地听见了穆裴轩的声音,刹那间,仿佛从冷极寒极的地狱里抬起了一条腿,又迟疑着退后了半步。
段临舟痛极了根本不知做了什么,可他嗓子已经嘶哑了,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体还在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就这么蜷缩在穆裴轩怀里。
穆裴轩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脸颊,感受着段临舟微弱的呼吸萦绕在指尖,他脸色也是惨白的,好似也在地狱里转过一遭。
段临舟意识不清地叫他,“郡王。”
穆裴轩声音低哑,“我在呢。”
“我好疼啊,”段临舟的身体又痉挛了一下,喃喃地说,“好疼……”
穆裴轩眼眶干涩,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低头吻他的鼻尖,说:“不疼了,亲亲就不疼了。”
穆裴轩自认识段临舟起,就知道他中了毒,活不长,所有人都说他命不久矣。他娘这么说,外头的传言也如是说,就连纪大夫都道段临舟是个将死之人,穆裴轩并不信命,也或许是那时还未爱入骨髓,他对段临舟会死这一件事并不如何恐惧。
他第一次真正有段临舟或许会死的感觉,是那夜元宵,他们遇袭,段临舟因动武而吐血在他面前昏倒,此后心头便似笼了一层阴云。时间愈久,那层阴云就愈发浓厚,翻滚着,黑沉沉的,好似要将人活生生吞噬。他争取过,努力过,竭力想留住段临舟。
可他留不住。
段临舟如同他养的那盆慢慢枯萎的姚黄,姚黄凋谢了,段临舟也会死,永远地离开他。
死亡的阴霾顷刻间罩顶。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牧柯来到这个小镇。
那日是个好日子,晌午下过雨,初夏的雨下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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