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哭完,跪在闻卿面前不住磕头称谢,虽然仍旧苦着脸,嘴里的甜言蜜语却一串串向外蹦着,闻卿还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孟极先看得不耐烦。
“一身酸臭还要在少爷面前凑。再晃,把你直接丢井里。”孟极的刀疤扯得老长,一脸凶神恶煞,苍青的眼珠直直瞪着二宝,浑如门神降世。二宝惊悸未退,竟被吓得身子一抖,裤裆湿淋淋地,润黑了一大片。
初日光,童子尿,舌尖血,世间阳气最重的三种物件,便连渡劫境界的真身鬼修也要避其锋芒。
这下,闻卿瞬间变了脸色,袖口吐出一股黑雾迅疾盖住地面,孟极顺手掀翻铜盆,将水泼在地上,亦真两指捏诀,大喊一声“净”,嗤嗤声中,刚刚还濡湿一片的地面,竟然半点水渍也不见了。
三人同时动作,又同时收手,干脆利落至极,亦真愣愣扭头看向闻卿,闻卿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着嘴,袖中乌黑鬼锁哗啦啦抖出,捆着二宝,将他打横丢了出去。
支窗咔哒一声落下,木门吱嘎着左右紧掩,不过一眨眼,这间三面宽的小木屋,便彻底陷入安静。
片刻后。
“哪里疼?”孟极低声问道。
“无碍。”闻卿倒在椅子里,一手撑着扶手,指腹揉着额角。
孟极还要说些什么,见闻卿缓缓摇头,只得收了声,又瞥见水云儿愣在一旁,拧眉喝道:“我早看他贼眉鼠眼,胆小滑头,徐娘子眼光也太差劲,怎么招他当门童?”
“青阳兄……”
“少爷莫怪。”
亦真与水云儿同时开口,小道士看了水云儿片刻,主动说了句“请”。
水云儿款款一拜,从外堂搬来两把木椅,一左一右摆在闻卿身旁,请孟极与亦真坐下,继续道:“二宝是十年前,老爷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那时他四岁大,却比我要矮一个头,瘦得骨头一根根冒着,皮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可怕极了。”
水云儿在胸前比划着,压低着声音,“脖子很细,脑袋却有脸盆那么大。老爷说他生病了,若不及时治,便活不过三天。”
说话的时候,水云儿握着徐娘子的手,“我那时五岁,只记得徐娘将二宝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将药汤喂给二宝,给他唱小曲。徐娘三天没合眼,二宝也争气,活了下来,可仍旧落下了病根,几乎夜夜啼哭,风寒、发热更是常事。”
“我知道。”闻卿道,又补了一句,“父亲与我说过,二宝天生胆小,容易惊悸。方才……我不怪他。”
水云儿并不知道闻卿的山鬼身份,只道是闻卿气恼于二宝在他面前失状才将他丢出去,因此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笑着打趣道:“说起来,二宝常做噩梦,每次都会尿床,直到现在还会呢,徐娘被他烦的狠了,罚他光着腚睡,可饶是如此,二宝依旧改不了这毛病。我问他到底是什么梦那么可怕,他说是恶鬼抓他的梦。我便笑他什么鬼会看上他这猴儿样,他便只会哭,说小的时候阿姊被红衣鬼抓去了,他想救阿姊,可他知道自己胆子小,恼自己不争气,哭着哭着,便尿床了。”
“他有阿姊?”闻卿道。
这小门童是他十年前从人牙子手里抢过来的,那伙人明说他是孤儿,也无兄姐,闻卿和徐娘子也反复问过二宝身世,可二宝从来只说不记得,这“阿姊”又是从何处冒来的?
“是我骗他说出来的。”水云儿自顾自道,“他曾有个阿姊,可突然有一天,许多人涌到他们家中,给他的姐姐穿上又宽又大的红色衣服,一边说他们家有福气,生的女儿要做山神娘娘。呸,什么福气,若果真是福气,那些男人怎么不去享,偏要欺负我们……”水云儿恨恨道。
“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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