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正是疏勒地区对于每五年送上山的新娘的称呼。
“那些人,一边把她塞到轿子里,吹着喇叭敲着鼓,一窝蜂地走了。二宝的爹那日正好去赶集,只有娘亲在家,一个女人家又怎么拦得住那么多男人?于是母子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姑娘被抢走。”
“她才那么小。”
“二宝和我说,他的娘当晚便疯了,跑到山上去再没下来。他爹从那日起便开始酗酒,家中积蓄全换了酒,没有了钱,便将房子拆了,上街乞讨。二宝原本是跟着他爹的,可有一天他与爹爹在街角睡着,醒了之后,身边的人便全都不认识了。……可恨的人牙子。”
年纪不大的新娘……
一个苍白瘦小的影子几乎瞬间从识海深处飘出来,闻卿低声问道:“他那阿姊,当时几岁?”
“七岁。二宝当时两岁。”水云儿说到此处,顿了顿,又狠狠补了一句,“可恨的山鬼!”
第40章
孟极原本聚精会神地盯着闻卿,对这小姑娘讲的故事左耳进右耳出,但听见水云儿讲故事还不忘骂闻卿,登时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然而他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刚抬起的胳膊便被一只苍白劲瘦的手按住了。
“二宝,应姓沈。”闻卿轻声道,并非询问。
早在见到二宝时,他便隐隐觉得这小童面熟,因此也曾暗中叫红奴去打听二宝的身世,却从没听说过哪户人家丢了幼子。要不是刚刚水云儿提到山神娘娘,他决计想不到他曾“迎娶”过的,最小的新娘。
五年前原本轮到亚戈村献祭,闻卿掀开轿帘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衣衫单薄,满脸泪痕,早已气绝。料想是路上哭得太厉害,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此睡了过去。
原来二宝竟是那女娃的幼弟。
“我怎么都问不出来那女孩的名字。”水云儿奇道,“少爷,您怎知道的?”
闻卿并不回答水云儿的问题,拽着孟极的胳膊将他强按回木椅里,这才低声续道:“他的阿姊,叫沈曼曼。”
孟极甩甩尾巴,将椅子拽到紧贴着闻卿,挨着椅子边缘坐下,双腿岔开,用左膝蹭着闻卿的腿,闷声道:“你不光对小姑娘脾气好,连名字都记得清楚。”
“胡话。”闻卿低斥一声,将手放到孟极膝头,指尖在孟极腿上轻轻比划,写出“鬼妻”二字。
孟极这下更坐不住了:“那个沈曼曼曾是昆吾山神的某任妻?”
被盖在手背上的豹爪热烘烘地烫着,闻卿笑着翻过掌,指尖在这豹手心安抚似的挠了挠,纠正道:“上一任。”
水云儿瞪大了眼:“少爷怎么……”
“少爷有听风耳。”孟极不耐对水云儿解释,觉得小姑娘烦的紧,却又无处撒火,从喉咙里咕噜一声,腿一抬,将旁边闭目养神的亦真凳子踹远了些。
亦真转头,对他怒目而视,然而视线扫过闻卿与孟极交握的手后,又立刻敛了脾气,干脆不坐,道袍一甩,走到徐娘子旁边号起脉来。
水云儿知道少爷和这疤脸护卫在糊弄她,便索性不再问。从前老爷来到这风醉居时,也常常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水云儿又好奇,总想问出个究竟,这时候徐娘便会笑着说,老爷是神仙传人,能掐会算,有千里眼顺风耳,什么都瞒不住他。
然而这番说辞愈发挑起了水云儿的兴趣,竟想要拜老爷为师父,也学学这样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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