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以为这一年内,你能劝动本座出手救助你心上人。”闻卿悠然道,“而本座念在救过顾南星之命,亦会随你入世,助你篡位。”
“篡”这一字,闻卿说得极轻,却又咬字极重,若非他面上并无忿怒恼恨之色,萧泽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会尸首分家。
萧泽双目紧盯着闻卿衣袖间露出的一截腕骨。
苍白的手扶着青黑色的茶盏,落霞般的茶汤很快被搅打成乳白色,现出细密的茶沫,手法虽与先前为他们点茶的小姑娘相似,但女儿家做起来柔和温雅,闻卿动作果断凌厉,竟有金戈铁马之气。
七遍点汤之后,茶已冲好,“叮当”一声脆响,闻卿将四盏空茶杯放在桌面四角。随后指尖一抬,原本束缚住孟极等人的鬼锁窸窣退回他的袖口。
“不错。”萧泽双目紧盯那绵绸茶沫,片刻后缓缓将头抬起,“山神料事如神,在下佩服。”
“王爷!”顾南星疾声打断,“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如何说得?”
顾南星膝行至萧泽身边,“看”向闻卿:“山神,王爷与在下此前吃了酒,酒后胡言……”
“南星——”萧泽摇头苦笑,“山神修道百年,阅人无数,我的心思早被看穿,此刻再遮掩,却非大丈夫所为。”
说完,他将顾南星按在软垫上,自己则盘膝坐在闻卿对面,主动端起那盛着茶水的青玉盏,为四人分茶,岂料刚斟满一杯,一只大手便自对面伸来,不声不响端走茶杯,咕咚一口,牛饮下去。
孟极喝完,又将茶杯放回萧泽面前:“再斟。和你说话太费口舌。”
萧泽极有耐心地又为他斟满第二杯、第三杯。两人你斟我饮,短短几次呼吸,那海碗大的茶盏中,竟只剩下一半茶水。
期间,萧泽竟像是中了噤声咒般,一句话也不说。
不单孟极不愿凡人多做接触,闻卿也实在不喜欢这些心思九曲十八弯的凡人,眼见这萧泽虽然嘴上明说不再遮掩,却依旧没有坦白的意思,索性直接开口挑明:“听闻人间天子喜得麟儿,大喜之下,于三日前将这诞下不满十日的皇八子立为储君。”
萧泽原本正为孟极斟茶,闻言手臂一抖,险些将茶水洒了出去。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茶水凝成一柱砖红色的细线,缓缓落在孟极杯中:“我那既不立嫡也不立长的好父皇,便连山神也有所耳闻。”
闻卿淡声道:“若论嫡,三皇子萧承粱乃先皇后所生。若论长,二皇子萧承钧年三十有一。五皇子缠绵病榻暂且不提,却不知安王以何名义,与你剩下这两位兄长角逐帝位?”
萧泽坦然对道:“二皇兄英猛有余,却不懂转圜,三皇兄为人阴鸷,睚眦必报。此二人皆非帝材。我母妃娘家,曾与高祖马背打天下,又有高祖遗诏,可养家兵三万。若我有求,必会响应。”
闻卿点头:“既然如此,安王只需堵住悠悠众口。但民心向背——本座却帮不了你。”
“山神,王爷此请并非为了自己。”这回轮到顾南星出声,“神土六州将有大难!千万百姓寿数未至,本不该夭亡。山神可知,帝星——”
说到此处,顾南星戛然顿住,似乎犹豫着,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闻卿看着顾南星眼前布绸,轻飘飘接道:“帝星将陨。”
顾南星一字一顿:“山神虽居深山,不仅屡次出手相助百姓,更知晓天下大事,绝非寻常不问世事、红尘不惹的修士。神土浩劫将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南星斗胆恳请山神,出昆吾,助安王,定天下,安百姓!”
顾南星说话时,萧泽认真地为孟极斟茶,仿佛两人所言之事与他毫不相干。等一杯斟满,孟极刚伸出手要去拿,闻卿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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