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首次参加会盟,难免有些激动。
见到迎上前的侍人,他直接推门下车,笑呵呵站在车前,竟无半分架子。
这样的表现出人预料,马桂禁不住一愣,眨眼间压下情绪,恭敬道:“知蕲君到来,君上欣喜,请移步至大营。”
“善。”
蕲君笑容满面,朝身后挥了挥手,朗声道:“随寡人去晋君大营!”
“诺!”
随扈大声领命,声音有些参差不齐。
众人赶着牛羊、牵着肥鹿跟在国君身后,浩浩荡荡穿过外围的营地,去往晋侯大营。
囚车门打开,蔡侯被放出,由侍人搀扶去往大营。
他长时间困在车内,无法自由活动,双脚落地一阵痛麻,行走十分艰难。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被侍人架起双臂拖行,样子很是狼狈。
一行人来到营前,发现营门大开,甲士夹道而立,一条大道笔直通向大帐。
大帐前同样有甲士拱卫,军容森严,煞气凛然。
帐帘高高掀起,能清楚望见帐内布局。
一架屏风落地摆放,数十盏铜灯矗立在两侧。灯盘中火光闪烁,光芒耀眼。
年轻的晋君坐在屏风前,各国国君分坐在下首,主次分明,强弱地位一目了然。
众人皆是衮服冕冠,腰佩宝剑,仅在服饰颜色和花纹上有所区别。
晋国氏族不在帐内,田齐以蜀国公子的身份陪坐右班末尾,正好奇地看向帐外,同蕲君的视线不期而遇。
面对此情此景,蕲君莫名有些紧张。迅速整理衣冠,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迈步进入帐内。
“小国之人参见君侯。蒙君侯不弃,邀吾至丰地,吾不胜感激。特备牛羊鹿千余献上,望君侯笑纳。”
蕲君很能放下身段,双手交叠长揖至地。
有这番铺垫,他的举动完全能归为“感激”,在礼仪上无可指摘,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后伯和朱伯坐立难安。想起受许伯鼓动刺探晋君,两人后悔不已,恨不能时光倒流。
许伯打量着蕲国国君,眸光微闪,表情始终不变,看不出任何端倪。
衣袂摩擦声传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林珩起身离席,亲自扶起蕲君,把住对方手臂,笑道:“蕲路途遥远,君能至,吾甚悦。”
“君侯恩重,纵千山万水,吾也要插翅赶来!”蕲国国君情真意切,却让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久不闻边陲小国,不见小国之君,不承想是此等作风。
左右逢源,舌灿莲花算什么,这样的才是高手。
真诚面前,谄媚也变得合情合理。
从上京到肃州,再到丰地,林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的国君、公子和氏族数不胜数,如蕲君这般还是首次遇见。
对方太过于真诚,说话时双眼发亮,明知有做戏的成分也是一派坦然。比起老奸巨猾,这样的人更难招架。
“君请坐。”
林珩命人设座,转身回到上首。
蕲国国君乐呵呵在位置上坐下,扫一眼身侧的朱国国君,咧嘴现出一个爽朗的笑,牙齿雪白,白得亮眼。
“请蔡侯。”
参与会盟的人员齐聚,接下来就要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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