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几乎是下意识蹦出这句台词来。
“那明年春天, 你会回来看我吗?”
“明天桃花还开。”
说着, 她上前一步, 攥住了他的衣袖。
朦胧的泪眼几乎就要触及到他的衣襟, 然而虞渔微微抬头。
桃红色的外衫是扣到了最上头, 她仍旧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来,那里缠着两缕黑发,两靥的红晕连着眼睑处湿润的粉红,她的呼吸似乎带着某种温热的香气,像是佛堂里摆着乱七八糟的花朵,檀香沾染着秾艳,香火边上摆着牡丹桃花和月季,这味道被江觉嗅到,江觉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胀得发疼。
她用那种宛若呢喃的调子,朝着徐胥城细声说:“我想同你一起看。”
江觉忽而觉得这剧本有些荒谬。
在原来的剧本里,江初眠只是对徐胥城说了一句在英国好好保重身体,而徐胥城只是冷冷的看了江初眠一眼,话都懒得对江初眠说。
然而怎么可能。
被虞渔这种眼神看着,他几乎完全被带着走了。
从来没有人能在戏里带着江觉走,除了年轻时候碰到的一些前辈,江觉能拿下三金影帝,他的演技自然是绝对不会差的,而且他向来在表演这件事上有极高的个人自信,这种自信使他在与任何人对戏的时候都不怯场,将人物演成自己理解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江觉不仅被带着走了,甚至说了剧本里根本没有的台词。
他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说:“船来了,我同你没有感情,也不爱看桃花。”
“还有,不要叫我夫君,我同你提过。”
他的话是这么说,然而眼睛却始终停在虞渔的脸上。
虞渔听到这话,似乎愣住了忽而朝后退了两步,她就像在小世界里同周绍月说的那样,对江觉饰演的徐胥城说:“我早该知道的。”
她垂下眸子,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来,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在晃荡的珠钗下面朦胧而哀伤,然后她讲:“夫……胥城,一路顺风。”她眼睛里头的泪珠晃啊晃,湿润而闪着微微的光,在这嘈杂的背景里头,几乎成为了唯一吸引江觉视线的存在。
她的哀伤很轻薄,微微垂下了眼皮,眼泪就从她的眼睑滑落。
在镜头里面,她几乎美得让人呼吸停滞,不是那种简单的漂亮,而是那种……仿佛要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怜惜和欲望的美,在人声鼎沸的渡口的背景中,她桃红色的衣衫艳丽而透着陈旧,尽管她手里没有桃花,可是人们仿佛看到了她坐在雕花门阁的窗边安安静静地看桃花的样子。
一想起来,便像是记忆深处昏黄的画卷。
好像只要下一秒谁对她说一些伤她心的话,她真的就会慢慢合上眼皮,永远停留在那旧时光里,永久昏睡下去,成为昏黄的卷边一样。
郑生雪上次在休息室的时候,便说过自己想拍出那种民国的味道——是陈旧的,如同记忆里的某个老照片。
编剧也知道她的意思。
这第一幕,和剧本完完全全不相符合。
甚至连人设也不相符合。
然而从虞渔进入状态,念出第一句剧本上没有的台词,一直到最后落下眼泪,哀伤地看着徐胥城的背影远走,郑生雪都没有喊停。
等镜头结束了,郑生雪和在一旁观看的副导、编剧以及刚刚操作着镜头的工作人员,都围拢过来。
吴文铎也站在导演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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