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四五副药,不管如何梳洗,阿飞总在自己身上闻到一股药味。
药的功能十分丰富,要么是柔化嗓音,要么是暂时温养筋脉,甚至还有皮肤更细腻光滑的药,阿飞不管多苦都会全部喝完。
哪怕是毒药,阿飞也认了。
风家似乎对于“柳月娇”这个人一点也不在意,她远嫁到秦州,周围也没有几个人来见她,她若要出去,门外都是护卫。
他们将阿飞隔离开来,不让他接触其他事务,倒像一个吉祥物。
擒桦话很少,基本不开口,阿飞无论问什么,她说过最多的话是:“一切听大娘安排。”
她毕竟是杨大娘的人,阿飞也放弃了和她继续交流。
黄昏的那次见面过后,杨大娘再次回复他是在成亲的前一晚。
阿飞写给她的消息说想要一柄匕首,还附上了一句话,问她今日来的身体状况。
他自然相信杨大娘已经将第一招式练得炉火纯青,但倘若不杀人,一定只会停在原地。
擒桦为阿飞带来一把短刀,一副毒药,外加一句警告——明天坚决不能提前动手,亡灵书却没有提。
原本也没有指望过他们,阿飞将杨大娘送来的短刀藏进床底。擒桦紧紧抿着嘴,似乎要提醒他,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阿飞也看清楚了,其他比他更厉害的女杀手会随时顶替,这个人是不是阿飞都无所谓,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第二天,擒桦为他梳长头发,低低地在他耳边嘱咐,“毒药只有一颗。你含在嘴里,杀不了他就自己咬破自尽。”
“凭什么。”
擒桦的手悄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在他脖颈旁的位置,“要么我现在就掐死你,你根本不会活着出去。”
阿飞对着镜子里端坐的人笑了起来。
他长得宛如正是一个即将出嫁的女人,笑起来也是眉眼含怯。
盖头一盖,眼前又是红晃晃的一片,看得涨眼。擒桦推着轮椅缓缓将他带到目的地,一路上声音渐渐嘈杂起来,真沾上了点喜气。
对外相传的说法,柳大小姐在一次仇杀之中被外人所擒,护卫失责、柳刃又疲于应付,以至于双腿残废。
柳月娇在外是个骄纵傲慢、脾气极差的大小姐形象,不过擒桦推着阿飞过门时,周遭听到的依然是潮水般的赞贺。
风家人员庞杂,阿飞也在吵闹声里偶尔听见不和谐的声音,多半是看不起风逐雪出身,又不得不依赖柳刀宗为垂暮的风氏装点门面,也会笑风逐雪在外面混了十年,居然还带了个废人回来,到底是小妾的儿子,总是看不上有台面的东西。
更有人好奇阿飞的脸,也许柳月娇真如传言所说是位绝世美人,否则又是残废,脾气又不好,风逐雪难道娶她回来添堵么。
议论纷纷下,没人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阿飞盖着盖头,看不见任何人,也一直没有接触到风逐雪。
拜堂时他只是坐在轮椅上略略弯下腰,在他人看来自然很不尊重,好在没人真的敢出声计较,成婚礼闹到了晚上才消停,风逐雪还在喝酒应付,阿飞先在搀扶下回房间,静静地坐在床上。
一直等到子夜,门吱呀一声推开。
擒桦看了来人一眼,低声说了句“公子好”,然后才退下。
等了片刻,风逐雪始终没有过来挑起盖头,只有倒酒、喝酒两相交替之声。
檐角上残留的雨水一滴滴落下来,有规律地敲打廊上竹叶。
更深露重,阿飞穿着单薄,指尖都泛着冷意,盖头外的风逐雪喝着酒,一只手搭在桌上,越喝越热。
床头烛火烧断了一半,光影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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