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仔细聆听,外面似乎有声音,又似乎没有,非常远, 淡淡的并不真切, 唯一清楚的是水滴的声音, 频繁且固定,应该就在门边,很近,所以听起来很像就在耳畔,声音被放大,掩盖了其它,好像周身只有这个动静,再无其它。
这个干扰制作的不错,很容易营造紧张气氛,挺会折磨人心,对方还算有点东西。
但很不巧,他进白事这一行当,磨练这么久,最稳的就是心性,和死亡伴生的情绪总是离不了恐惧,很多解释不了或者传说里的离奇事件,他并不是没遇到过,死亡都不怕,还怕什么?
就算自己要死,也不过是比别人先走一步。
身处黑暗空间,看不到外界的人或环境,听不到声音,他还可以感受空气中的流动,湿度和气味,都不明显,那别人把他掳了来,总不会是放到死,会来见他的,那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不就记录了身处什么环境,曾经经过了哪里,和什么人接近过?
更不巧,他挺擅长分析这些东西的,《往生录》之所以存在,并不是因为他有写日记的爱好,而是他在刻意训练自己的记忆,各种方向的分析能力。
而且,他知道谁会来。
别人非要抻一抻,他正好可以借机休整一下,头太疼了,或许再睡一会儿会好一些。
他真的又睡着了。
没多久就被叫醒。
果然,一旦他沉得住气,别人就沉不住气了。
“崔郎好宽的心,”来人阴阳怪气,话音讽刺,“睡觉着什么急,反正今日过后,你有的是觉睡,再也醒不了了。”
是个男人,覆着面巾,眉毛有些杂乱,略有些八字,眼睛里满是精明,身上的脂粉味……可能他自己闻不到,但真的非常浓烈,不仅仅是类似在女子闺房待过那么简单,都快腌入味儿了。
不过这个脂粉味不算难闻,应该是价格很贵,很高级的那种。
崔芄笑了:“这可怎么好,的确有点折了品仙阁的面子。 ”
“都到这境地了,就别琢磨着套话了吧?”蒙面男人抱着胳膊,尽管看不到脸,也能看到他周身的傲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崔芄仍然面带微笑,谦虚极了:“你身上的味道脂粉香里混着酒香,脂粉里含有沉水香,原料很贵,非一般人用不起,酒水味道驳杂,但春日醉梨花冽都有,你开口说话却没有更多,可见不管脂粉还是酒水,你都没尝过,你只是经过,或者处在这个环境堆里,身上沾满了却不自知——”
“这里很明显就是品仙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想玩灯下黑那一套,是也不是?”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继续道:“不用想着怎么狡辩,我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笃定,你能进来找我聊,应该知道我并不好搞,预留的时间大概很多,许就安排了我这一件事?那不如就再大方一点……”
“我饿了,上菜吧。”
什么玩意儿?他怎么敢的?
面巾男皱眉,不但感觉自己被挑衅,还感觉被轻视了,眉眼里全是狠厉。
“我是真的饿了,”崔芄叹气,“既然你们改了方式,不再杀我而是掳走,就证明我于你们有用,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那既然想谈条件,彼此尊重不是?我这个人身子骨不扛事,经不得饿,经不得冷,也经不起搓磨,非常容易死的,你的上峰给了你多少时间?我劝你想清楚,可别在这栽了大跟头,非但请不到功,反而犯了错。”
面巾男:“你别得寸进尺。”
崔芄:“冤枉我了不是?我哪儿得寸进尺了,只不过饿了,要顿饭,磨刀不误砍柴工么,我也没说不配合,保证乖乖的,不惹事怎么样?”
面巾男哼了一声,大概也理解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要求,实在时间过去的有点久,是该饿了:“等着。”
没多久,他带进来一个人,竟然是见过的。
“蝶烟姑娘。”
崔芄闻到了她身上的脂粉味,品仙阁整个地方都充斥着这种味道,想闻不出来真的太难,别人大概也不怕他知道,才没想真的瞒。
如果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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