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宁的心中好似毫无波澜,仿佛是在听今日菜单上的菜品,不过很快,段宁就在一个名字传入耳朵里时蹙起了眉头——他忽然站起了身。
江牧奇怪地问道:“段长官,怎么了?”
段宁张了张嘴——那是17号的名字。
他记得17号还不是17号的时候,向他做过的自我介绍。
“他们被关在了哪里?在哪里审讯?”段宁问。
“在首都特别监区里……”江牧说,“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曾经负责监视您的17号?”
“他帮过我,我们的几次见面,都是他帮的我们。”
“也许是他良心发作了,又也许因为他知道您有成功的可能,想要两边都可进可退,但他终究是当年提审您的内务部专员……这些他们都已经招了。”
段宁看着江牧,忍不住自嘲和苦笑:“李铎总统遇刺的案子只能败诉,苏纳丢掉总统之位是惩罚,听命于那群人的不起眼的蝼蚁,就都要绞杀,这算什么胜利?”
江牧愣在原地,竟然不能言语,无法作答。
“我应该去看看,也欣赏一下这种胜利吗?”
段宁告诉江牧自己不是责怪于他,但江牧最后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他的公寓。
然而到了深夜,段宁抽完手里最后一支烟,拎上外套便打开了公寓的门。
段宁在夜色之中踏入首都特别监区的时候,室内格外明亮而惨白的大功率灯管齐刷刷开着。
审讯室一排过去,间间通明透亮,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做好加班加点的准备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审问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从折磨犯人的躯体到折磨精神,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或军人,也深知其中望不见尽头的那种恐怖。
旁边的一道铁门恰好打开,里面的人被两名看守架了出来。那人的脚已经不能落地,脑袋低垂着——乍一看可能只是精神崩溃晕了过去。
但段宁转头看去,在他那粗糙的衣料上看见了微微渗出来的血迹。
内务部当年与军部确实积怨颇深,只是掌管内务部的高官混迹去了别处,还是高官,甚至是帮助此次平反的主力,而余下所有的苦头,就得这些人来吃了。
段宁还没有走出几步,走廊尽头宣告着某人死亡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他像一个铁石心肠、毫无感觉的人,他是复仇成功、位高权重的国防部长,他继续向前走了,来欣赏属于自己的胜利。但刺眼煞白的灯光、铁门开合时哐哐的声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独属于囚笼里的味道,让段宁两眼发昏,心口不可自抑地打起了颤。
他见到了监区的负责人,询问了大致的情况,最后还是问了17号——可当狱警把他带去其中一间监房外时,却得知17号已经被带走了。
只有生命垂危的犯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被带出监房。
段宁闻到了空气里飘着的血腥味,胸腔内忽然一阵翻涌,他快速往外走去,最后进了工作区的洗手间,终于忍不住扶在门边干呕了起来。
抓紧门板的手指刮出了刺耳的响声。
段宁不想知道这些了,他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完成了他的任务,他只想藏回去,让这具身体安歇,让这个灵魂解脱。
他头晕目眩地往下栽去,冰冷坚硬的地板近在眼前,可大概因为他弄出的声响太大,有人早一步地闯了进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托住了他就要砸在地上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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