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一直盯着他。
一道黑色的,虚幻的……庞大的阴影,雾一样笼罩着自己,看不清摸不着,但一定存在。
这影子的情绪浓烈到令人无法忽视。
人是能察觉到这些东西的,殷姚那时候正在换药,刚脱下衣服,只觉得暗处的目光变得压迫力极强,像有谁在用眼神掐着自己似的。
绝不是错觉。
直到有一次,殷姚去公园湖岸写生,跟着的人不仔细,一不留神没看住他,那是殷姚第一次走失,殷时嬿和陈窈都急疯了,宗晏知派了人满城搜寻,遍寻未果。
好笑的是到了深夜里,大伙心力憔悴地回来,才发现殷姚怔怔地抱着胳膊,就坐在院门口,神情恍惚,不知等了多久。
殷时嬿哭着抱他,连陈窈都急得一头冷汗,问他去哪儿了,是不是谁把他掳走了,还是遇到什么事。
“我想回家,但是不认识路了。”殷姚恍惚地说,“每家店都眼熟,街道也是熟悉的,但我就是不认识。”
陈窈问他最后是怎么回来的,殷姚说有人把他送回来了,问是谁,他说陌生人。
殷时嬿不在乎这个,能回来就行,也没有深究,说以后要是遇到这好心人得给人家送份厚礼。
忙碌一天,大家都累了,殷姚洗干净躺在被子里,和今天一样,看着打开的窗户,心中有些预感,像是谁会来。
有人会来找他。
半梦半醒间,殷姚出现了幻觉。
影子果然来找他了。
沉默地站在他床边,模糊到不像是具体的什么人,只是缥缈的概念,是潜意识中将期许实体化的象征。
模模糊糊地想着,殷姚撑开眼皮,能看能听,却说不出话来。
他自从船上下来之后就有些后遗症,时不时短暂地陷入睡眠瘫痪,总伴随着幻听。
殷姚无力地望着它,听见它说:“下次真的不能再这样乱跑了。”
殷姚想张口问,但还是发不出声音,着急的要命,这种感觉让他委屈又生气,眼眶红了起来,像某种应激反应。
“别哭……”
它叹了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
可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用复杂的眼神,低头看着殷姚。
最终弯下腰,像某种动物一样,轻舐他的嘴唇,还有喉结上的痣。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它当然是不见了,但殷姚却愣神很久。
但那以后,这影子似乎胆大了些,它不再在暗处窥视了,有时甚至会明晃晃地出现在他身边,大多是都是夜里,自己的房间。
回家之后殷姚突然害怕起二楼来,殷时嬿不知其中原因,还是同意他把房间换到一楼。
因此他时不时会在夜里看到它沉默地站在窗外。
……这太吓人了,起初当然是害怕的,所以总把窗户关得紧紧。
他当晚就魇着了,这次格外严重,心中莫名害怕,死撑着不愿让自己陷下去,喊不出声,又动弹不得,最多只能翘动指尖,歪一下头。
殷姚眼睁睁地看着那影子从窗外到他的床边,伸出手将自己抱在怀里,哄着他说没事,不会醒不来的,让他放心睡去。
是熟悉的体温,有人陪着,便不再害怕了,殷姚闭上眼,放弃挣扎,让自己一点点沉下去。
深眠前它又在吻他。
那以后,殷姚便不关窗户了。
那个吻像剂良药,殷姚很少再梦魇,但是它却再没有出现过。
甚至于连暗中窥视的目光都消失了,仿若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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