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上的动了动, 坐起身反应了一会儿,赶忙跑过来拉开帷幕。柔和的光线瞬间灌入床帐内,程荀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才发现眼前人并非贺川, 而是崔夫人留给她的丫鬟果儿。
“我睡了多久,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艰难撑起身,靠在床头,接过果儿递过来的热水。
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是她倒在三?里大街店门前,那时正是夜里, 程荀估摸着此时应是天将明?的时辰。
可果儿却犹犹豫豫开口道:“姑娘, 您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应是快子夜了。”
程荀一惊,心?下暗道不好, 将茶盏随意往床沿一放,当即就要起身。茶盏滚落,杯中热水泼了她一手, 她还未站稳, 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又跌坐在床榻上。
果儿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到床上坐好, 将碎裂的茶盏收拾到一旁,苦口婆心?劝道:
“姑娘,您现在还高热着,实在不宜奔波,更别?说前头那尽是血污的地方,若是染了病气更不好了。您啊,就先待在屋中休养一二吧。”
程荀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有些发热,身体各处也好似被车轮碾过一般,酸软乏累。她心?知是这段时日劳累过度,天气本就严寒,多半是染了风寒。可局势紧急,外头什?么情况都?不知,她怎能放心?呢?
刚想问彭三?、赵原等人在何处,果儿察言观色,一边从衣橱里翻找来干净的被褥,一边说道:“姑娘尽可放心?,就一个白天,鞑靼还未打进来,前头店里也一切顺利。”
说罢,她将打湿的被褥撤走,给程荀身上盖上毯子,条理分明?、事?无巨细说了这一日外头的情形。
程荀昨夜突然倒在店门前,众人都?吓了一跳。军中大夫也来不及避嫌,就地为她诊了脉。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她连日劳累,本就底子薄,加之肝郁滞涩,这才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即便如?此,亲卫们仍是担惊受怕,赶忙将她送回了府中,让下人们好生照料着。程荀如?今昏迷不醒,众亲卫只为她一人负责,当即便商量要将人手调到府中,护卫程荀安危。
程荀不在,彭三?代?为料理店中事?宜,与军中交涉。伤员数目太多,店中人手不足,彭三?本就焦头烂额,这下更是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昨日后半夜,店中仅剩的几个人手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一夜未眠,亲卫还好,可留下帮忙的婆子小厮、普通百姓、乃至大夫与学徒,累得连话都?说不出口,都?已?力竭。
天亮后,转机出现了。
不知何时起,店门前又挤满了人。在炮火声中绝望等待的紘城百姓,打开紧闭的门户,不约而同走到了三?里大街。
人群中有鬓角花白、步履蹒跚的老妪老翁,有腿脚残疾、神?情却坚毅的中年男子,有寡言腼腆的新?妇,还有衣着单薄、面黄肌瘦的垂髫小儿。
有人脸上泪痕未尽,有人身上披麻戴孝,可他们全都?无声地站在店门前,只在彭三?神?色怔忡地走出门询问时,说了一句话:
“让我也来吧。”
朦胧的天光洒进屋内,他们站在冷风中,望着内室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血肉模糊的脸。
屋内屋外,已?然分不清谁才是保护者的姿态了。
直到此刻,彭三?才明?白过来,那日程荀那句“寻个法?子,让亲眷们见面”的用?意。
他们未必真是血脉相连的亲眷,可此时此刻,这些性命相攸、彼此牵挂的人,又何尝算不得“亲眷”呢?
初晨涌入三?里大街的人,大大缓解了店内伤员救治的难度。
前来支援的人数过多,彭三?循着之前程荀的考量,在诊治室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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