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七看着角落里高大又清瘦的狗, 给喂了些食物。 大黑吃了两口就趴在前肢上,无力的甩着尾巴。 直到黄昏时杜长兰一行人散值回家,大黑盯着杜长兰瞧,嗅着他的气味,半晌之后激动的扑到杜长兰怀里… 大黑:是你是你, 狗好想你!! 大黑的尾巴甩成了螺旋桨,死命扒拉杜长兰, 黑色的眼睛里竟然浸出泪。 杜长兰心中动容,揉了揉大黑的脑袋,“瘦了些。” “汪汪汪——”狗想你想瘦的。 幸好杜长兰不知道大黑所想,不然一定无力吐槽,这傻狗分明是受不住奔波之苦。 大黑扒拉住杜长兰,崔遥和陆文英则迎上前同严奉若叙旧,互换近况。 严奉若取出一封信给崔遥,笑道:“崔大公子托我转交的。” 崔遥打开信,信中简单问好后崔大郎就催促弟弟快些寻一良家女成婚,还为崔遥去白雀庙求了一块姻缘牌。 陆文英忍俊不禁。 崔遥咕哝道:“我也想啊,但是…但是……我想又不一定能成。” 他握着手里的姻缘牌:“从今日起我就把这牌子供起来,我素来是相信白雀庙的菩萨。” 不多时院门敲响,众人好奇是谁,没想到莫十七打开院门,竟然是状元楼的伙计。 崔遥惊讶,问杜长兰:“你什么时候叫的席面?” 杜长兰笑而不语,他走向严奉若,由衷道:“这一路你受罪了。” 严奉若本就清瘦,此前还能勉强称一句形若青竹,如今生生减了两圈,真真似芦苇不堪依。 “过几日就好了。”严奉若安抚道。 晚饭后,杜严二人进了书房,杜长兰将近日之事原原本本道来。 红烛烈烈,映出一片亮堂。墙上的两道身影低了头,静默无声。 少顷,严奉若从怀中取出玉佩,递给他:“长兰,你是怎么想的?” 玉佩触手温润,是杜长兰至今所见之最,他摩挲着龙首,淡漠道:“先缓个几年。” 除却嘉帝想淡化杜长兰和杜蕴两人间的情分这一点,其他挑不出毛病。该给杜长兰的赏赐没有少,平日杜长兰当值也十分顺利。 似他这般无背景的新人,入仕后锋芒毕露却无人刁难,几乎是匪夷所思的。 理性上分析,杜长兰与杜蕴淡去联系,对二人都好。 但是…… 严奉若叹了口气,“长兰,你有没有想过蕴儿的感受。” 蕴儿是人,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过分理智的决断会伤害他。 杜长兰抬眸看向严奉若,明秀的一张脸被烛火映得明明灭灭。 严奉若难以形容杜长兰的那一眼,仿佛一座毫无波澜,死气沉沉的古井,又好像是暴雨前宁静的海,下一刻将掀起滔天巨浪。 他双唇翕动,轻声唤:“长兰……” 杜长兰朝他拱手一礼,整个人俯下身去,严奉若顿时来扶:“长兰,你这是做甚?” 杜长兰把住他的手,沉声道:“奉若兄,弟实在有事相求。” 杜长兰此番央求严奉若上京,便是为着杜蕴…不,现在该唤虞蕴了,他为着虞蕴着想。 从杜长兰踏入葛府,对葛国丈说出小少年的过往时,杜长兰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 他道:“弟恳请您陪伴在蕴儿身侧。”以严奉若治病的名义,以严奉若曾经教导虞蕴的情分为辅,蕴儿开口恳求为主,得到天子准许。 天子不愿杜长兰这个“养父”占据小少年的感情,但旁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但凡天子对虞蕴有几分真心疼爱,就不会逼那个孩子太甚。 杜长兰将自己的打算和当日谋划一一道来,没有半分隐瞒。 严奉若静静听着,心中的惊骇几乎要喷涌而出,而后又慢慢归于平静。他看着杜长兰,忽然低低笑出声,“果然什么事也难不住你。” 众人只当长兰走到今日都是被逼无奈,连嘉帝和葛国丈都是如此想,却不知一切都在长兰的预料中。 两人重新落座,杜长兰道:“还望奉若兄多宽慰那孩子几句,你同他说,【给爹几年时间,爹会尽快往上升】,叮嘱蕴儿不要落了学习和骑射。” 人是需要希望的,正如当初杜长兰离家,给杜家双亲的承诺,又如现在。 严奉若连声应下,一扫来时的沉郁。他既得知长兰心中有成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这会子他后知后觉觉出疲惫,回屋歇息。 屋内只剩杜长兰一人,他透过那块玉佩望着红烛,视角的错移下,仿佛玉佩中生出血沁。 杜长兰垂下眼,若他养个白眼狼也就罢了,可他精心呵护的孩子讨喜又亲他,让他就这么丢开,与“弃养”有何不同。 好不好的,总该叫蕴哥儿独立选一回才是,而不是处处受限制。 三日后严奉若去寻虞蕴,表达来意后,小少年立刻带着严奉若进宫,向天子道明严奉若于他有半师之仪,如今严奉若身有不适,虞蕴想为严奉若治病。 果然不出杜长兰所料,天子和葛国丈才隔绝小少年和杜长兰,如今冒出一个病弱的严奉若,实在没有法子拒绝。否则就真把蕴儿向外推了。 严奉若顺理成章住在虞蕴的府上,晚上小少年来寻严奉若一屋睡,借着夜色遮挡,小少年红了眼眶。 “他好狠心。”小少年又委屈又气愤。 这个“他”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 严奉若把小少年带进屋,灯火熄灭,一片漆黑中,他笼着小少年的耳朵用气音细细道来。 除非是一只蚊子贴在他们身侧,否则别说隔墙有耳,便是外间也听不见。 黑夜里小少年的眼睛重染光芒,腾的坐起来,“真哒?” 严奉若笑应,他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蕴儿也要努力。” 虞蕴重重点头,随后想起严奉若看不见,他压住激动的情绪,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好”。第133章 崔遥当值的烦恼 虞蕴不再在天子和葛国丈面前念叨杜长兰, 他每日从翊善堂散学后,前往内殿与天子汇报今日所学,往往会待上一刻钟左右, 有时被天子留下一同用晚膳。 原是没有这个流程, 但他才回宫,嘉帝心中喜欢他, 便着人将小少年接来了。 眼瞧着虞蕴跟随大内侍离去, 其他皇孙沉了脸:“小看他了。” 众人想着虞蕴流落民间,勉强混口饭吃, 哪能念书识字。他们欲将其狠狠压下,给虞蕴这个“嚣张的外来者”一个下马威。 谁知道他们反成了踏脚石, 衬托出虞蕴的天资聪颖。 皇孙们心思各异, 但无一例外都认为虞蕴心机深沉。示他们以弱,令他们轻敌。 一片寂静中, 不知谁开口道:“虞蕴的养父是今科状元, 他耳濡目染学得几分,也合乎情理。” 皇孙们:……… 可恶, 竟然忘了这茬! 虞蕴那小子真是走运,流落民间还能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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