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给我画的。”
“儿子说要给我个惊喜,晚上回家一看,他跟他妈一起做的大蛋糕。字是儿子挤的。”
他从现在,看到以前,仿佛也见证了这个水灵灵的小男孩,是怎样被宠溺着一路长大起来的。
如果以前问他,他很难抉择,到底是更恨从没见过一面的妈,还是把他丢老家不管的爸多一点,那他现在可以很明确地选择出来,他更恨这个爸。
连带他崭新的,陌生的一家。
连带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他有个好爸爸,可那个爸爸从未把他当过儿子。
他走在土坡山上,走在河边,走在高过腰的麦田里。他抗起了锄头,牵起了牛,一行一行,一往一返,一遍一遍犁着干硬的土地。
夜晚的时候,他会爬到房顶上,拿出手机,点开来看看,那人有没有发新的朋友圈。
如果没有,就再重新翻看以前的那些。
等他看了无数遍之后,他已能想象出那种生活,仿佛自己也沿着那个孩子的轨迹,重新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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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渭小心在意着,但那人给的手机在第五个年头就坏掉,彻底开不开机了。
那年他已成年,也跟着他爷在地里干了五个年头,个子没怎么长,只是愈加黑瘦了。这期间,那男人只回过两次老家,一次是提了一些东西来看看两个老人,一次是借李渭他爷的身份证办事,过后将身份证寄了回来。
他带的东西两个老人没舍得吃,让李渭拿去镇里头收礼品的店里卖掉了。老人平时节省,不缺钱花,但也没想过李渭是不是缺钱,从未给过他零用钱。
李渭不时捡些垃圾,攒多了一起卖掉,然后到镇上买张电话卡充上钱。
充不上钱的时候,他就在镇上的饭馆外边蹲着蹭网,把那人的朋友圈匆匆看过去,然后把照片都存下来。
那孩子也长大了,上了初中,还是那么白白净净,但个子猛蹿了不少,长胳膊长腿,看起来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只有脸蛋还是肉肉的。
李渭可能是缺乏营养因而发育迟缓,净听村里人讲荤话调笑他,他自己愣是到了现在才纳过闷来,隐隐约约间有了些感觉。
手机坏掉的当天,他拿去询问了修理的价格,而后整晚都难以成眠。
天亮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强烈的悲愤与恨意,将手机狠狠地掷到墙上,摔了个粉碎。随着手机的破碎,他感到格外轻松,想他也是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他开始想自己的事情,想他未来怎么办。
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还留在村里种地的人已经不多了,还是有零星几个留守的,村西头的田家就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姑娘,一直在村里守着家里的老人。
她也长得白净极了,无论怎么晒都晒不黑,脸圆圆的,一对雪白的大奶子仿佛要从衣服里跳出来。她会对他甜甜地笑,叫他小渭哥,给他留家里用过的瓶瓶罐罐拿去卖。
她开始出现在他隐隐约约的梦里,醒来之后李渭想既然两人已经在梦里做了那样的事,那就定下来吧。
他去问他爷他什么时候能娶妻,要怎样才能娶妻,得到答案之后更专注与捡垃圾去卖。
只是没过两年,田家那个姑娘也不见了,一问才知道是进城去了。
李渭并未觉得太过失落,又想了许多以后的事,想到村里人给他算的账,进城拼个三五年,就比得过跟村里种一辈子的地了。
李渭跟他爷说他要进城打工,他爷在院门口抽了一晌午的烟斗,他奶在房里不断叹气。
末了,他爷说:“都是留不住的小畜生。”去里屋捣弄半天,拿出一个旧信封,里边是厚厚的一打散发出霉味的票子,有大有小,被捋得顺顺当当,整整齐齐。
“拿着到了那边用,不行就再回来。”
李渭点点头,只是在他走的前天晚上,又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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