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了些,沈琢注视她半晌,收回视线,喉结滚了滚。 歇了小半刻的烟花又开始绽放,照亮了大片的景致,福安仰着头,眸中映了细碎的光,她扭头想与他说句什么,却是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双视线。 很静。 沈琢总惹她生气,可是也会哄她,给她带好吃的,但她好像从未认真瞧过他,他有一副笑唇,好像总是开心的,长大了,颌骨线条分明,就连眉眼都多了几分凌厉,但看她时又不觉。 福安忽的意识到,母妃说,她也长成大姑娘了。 “小公主。”沈琢喊她,视线却是没从她脸上挪开,看着那柔软脸颊慢慢变得酡红。 他总这样喊她。 福安心里想了一句,低低嗯了声。 沈琢:“你娶了我吧。” “?!” 福安还没从自己逐渐脸热的窘境里出来,便听得这么一句,瞬时声音都变得结巴,“你、你说什么?” “娶我吧!”沈琢重复一句,理直气壮。 福安身子一滑,险些从假山上掉下去,双目圆睁,面上爆红,又羞又窘:“哪有这样的?!” 沈琢欺身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将人稳住,振振有词道:“怎么没有?寻常人家娶亲,都要下聘的,你给我下聘,那些银子我都用来给你买糕点糖人儿吃,我跟你回公主府,捏肩捶腿,端茶倒水,我都很会做!” 福安觉得自己脑子要坏啦! “我、我……” 唇刚启,一根手指便竖在了她唇上,压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福安面色羞红的看着他凑近的脸,心简直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乖,说娶我。”沈琢不要脸的诱哄道。 福安飞快抓下他的手,羞愤难当,低声道:“不合规矩!” 她只说规矩,没说不愿,不喜欢他,沈琢顿时忍不住弯唇,凑近那烫红的耳朵,轻声道:“那只兔儿灯,我拿来当嫁妆好不好?” 福安脑子里轰的一声,羞得快哭了,哆哆嗦嗦推开他,跳下去拔腿就跑,好似身后有狼在追。 沈琢啧了声,看着她跑近光亮,身后小丫鬟紧跟。 是往后宫去的,该是回自己的小宫殿了。 沈琢也没耽搁,驾马慢悠悠的回府。 宫宴已散,他回去时,正好遇见赴宴回来的他爹。 喝得醉醺醺,两个小厮扶他都费劲儿。 沈琢翻了个白眼,跨进二进院,准备往自己的跨院去,就被老侯爷喊住了。 沈琢不耐烦的应酬他,但还是顺道跟着去了大厅。 “我打算娶个媳妇儿,你年纪也到了,正好找个人给你操持婚事。”老侯爷直白道。 沈琢瞬间炸了。 “又娶!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当新郎!就你娶媳妇儿,我不用娶!后宅养着一堆小娘,姨娘的,新进门儿的那个,年纪有我大吗!是我喊她小娘,还是让她喊我叔?真能耐,老当力壮,给我弄出一院子弟弟妹妹,挨个儿数都能数到明年去!谁家好姑娘会嫁给我?是要嫁进来直接当奶孩子娘吗?我也干脆别娶了,直接喜当爹呗!” 老侯爷给他骂的直接醒酒了,怒目圆瞪,恨不得抄起椅子揍他! 沈琢发完了一通邪火儿,自己一阵风似的走了。 他是侯爷,袭爵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配公主倒也不是不行,但因后宅之事,官家压根儿不会考虑他。 就连他长姐,前两年也因家里拖累,低嫁了个新科进士,随着离京赴任了。 但官家不挑他,他得自己跳出去,不然就算没了王观、戚钰,也会又旁人,他不想等了,小公主也不会等他。 当什么小侯爷,哪有驸马香啊! 沈琢心底紧着一口气,脚步轻快的回去清点自己的嫁妆去了。 . 同一轮月。 亭子里棋局未分胜负,谢蕴与王观坐着赏月,手边摆放着瓜果酒盏。 王观应了她那日说的话,拎着酒登门来。 这时节蟹肥了,晚上吃了螃蟹宴,就着酒,话不知觉的便深了。 听罢故事,王观饮了口酒,笑道:“厚此薄彼啊,从前对我都没这么多心思。” 谢蕴脸一红,刚想说什么,脑袋上被轻敲了下。 “知道你现在对我没心思,别想太多,小丫头。”王观语气淡然,拖腔带调,不以为憾。 “从前你井底观蛙,我又偏是那蛙群里最俊秀的,生些心思实在正常,如今跳出了那井,看过各色儿郎,寻到喜欢的,也再是正常不过。怎么办呢,抛却我那点心思,也想让你得偿所愿啊。” 谢蕴心口酸软一片,说不出话。 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了,终究寻不回当时心境。 “三哥……”谢蕴唤了声。 “嗯”,王观侧首看她笑,“不必觉得歉疚或是有所有辜负,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与你一般,随遇而安,说不准哪日就遇上心仪的,给你找个嫂嫂回来了。” 谢蕴轻轻笑了,她知他的意思,不强求,不问前程。 谢蕴端起酒盏,与他的轻碰,‘噔’的一声脆响,她道:“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王观含笑,“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 九月二十,是谢蕴的生辰。 去岁,她也是这时收到赐婚圣旨,带着嫁妆,由叔父叔母陪着北上出嫁。 谢蕴打算过完生辰,便启程回姑苏。 她看过了邺都四时分明的景色,也想念姑苏的水,想回去看看祖父,和家里的弟弟妹妹。 只是启程也不易,家里给她准备的嫁妆,田产铺子庄子都在邺都,临行前,将这些打理一番,便已耗时半月。 家里读书的小孩儿,喝了人家的拜师茶,谢蕴也不能放着不管,另找了先生给他们上课。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王观下值后,来领她去过生辰。 酒楼是半月前订的,味道极好。 谢蕴吃着,却是见他自袖袋里掏出一份帖子递过来。 “做什么?”谢蕴疑惑问。 王观但笑不语,抿了口茶,示意她打开看。 谢蕴放下筷著,展开帖子,却是神色一愣,继而满脸喜色,“福安公主要出嫁了。” 帖子是请帖,福安公主给她下的,邀她去观礼吃席。 却见王观微微摇头,薄唇勾着笑,纠正她:“是娶。” “什么?” 王观也终是憋不住笑了,抬手捂住眼中潋滟笑意,道:“沈琢,将自己嫁给福安公主了。” 谢蕴:“?!” 坐花轿的自然还是福安,骑高头大马游街过,呲着大牙乐的是沈琢。 只是亲事不在长平侯府办,而是在福安的公主府。 官家心疼福安,但沈琢舍了侯爷身份,也要就驸马,那便是沈琢离了长平侯府,日后随福安在公主府住,老侯爷后宅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流事,也挨不着他们小两口什么。 哪怕是出门遇见,也只有老侯爷与福安公主和驸马行礼的份儿。 成婚当日很是热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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