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后徒述斐坐在客栈大堂里,看着手里的卷宗,耳边是闽广两地各色方言交杂着、间或有着湘地和少数江苏口音的乡民们,对着各自的书记叙说讼事的声音,心思却飘走了。
他能动用的力量太少了!可他之前在京中,根本就不能放手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
一来,是怕圣人会在本来就纷乱的诸皇子之争中,用自己再添一把柴;二来,是怕朝臣们醉心夺嫡,无心国事,或者哪怕有心国事,也被携裹着难以施展才华;最后,就是他自己不愿意经营一方势力,既怕落得跟二哥徒述覃一样的境遇,也怕自己若是识人不清,会对国朝造成巨大损失。
可此时此刻,远离了京城,远离了可以随时给他提供支持的人,他必须要有一批自己用得上的人手了!
徒述斐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去给太子哥哥写信,告诉他自己打算挖圣人的墙角。
之所以不挖太子的墙角,是因为先前刘肃替太子传话时,说会经过吏部送来的官员,其实就是太子送给他的人手,是光明正大的送了他一面墙,他也可以放心使用,哪里还用得着做挖墙角这样的事情?
但是圣人就不一样了。
首先,儿子偷爹不算贼,他挖墙脚挖得理直气壮;其次,就是徒述斐打算给这位手伸得老长的便宜亲爹添添堵。
他想不明白这一通试探又是为了什么,但是这半点不妨碍他出手反击。
几百人的诉状整理,哪怕是重新把陈内监的人手都拉来帮忙,也是直到日暮西沉才算都了结了。徒述斐也拿着诉状,和每一位苦主交谈了一番。
只是这样算下来,徒述斐发现,还有十几个跟着进来的人没去找书记写讼状。
问刘栓根,刘栓根就跟自己装傻,只嘿嘿笑。
徒述斐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便先暗中吩咐,把这十几个人看好了,别出了什么乱子。
随后就按照各个诉状的年份、主诉对象排序,终于在晚饭前把所有的苦主自述和旁证证物都整理了个大概。
其实按照南安王府霍家的情况,就是花上一两年来收集罪证,都显得时间有些紧迫。
可徒述斐实在不能再等了!十五天已经是极限。
他知道,肯定还有很多遭受迫害的人在犹豫、胆怯,或者绝望。他应该放慢脚步,等这些人鼓起勇气来。届时再去审判霍家人,是给他们一个公平,也是给他们一个了结,让他们能放下包袱,轻松的迎接新生。
可如今他只能这样做。
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徒述斐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口,李六臊眉耷眼的正站着等徒述斐呢!从认识李六这人以来,徒述斐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脸上是这个表情。
不过徒述斐也知道,李六这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想让自己心软。
若是先前,要把这件事翻篇,也就不过是装可怜卖乖,说几句好话,徒述斐也就不计较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徒述斐想要挖墙脚,那就必须立威。
“呦,李统领深夜到访,本王未曾远迎,实在是怠慢了!”徒述斐一脸营业笑容的走过去一拱手。
这十几天的工夫,已经和徒述斐混的熟了的李六,一看徒述斐那一脸假笑,就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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