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说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吧,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两颗药丸,填进嘴里。
“老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病都出来了,高血压高血糖,糖尿病脂肪肝,心肝脾胃肾,哪个都有问题。”
“我们家,就我一个挣钱的,孩儿他妈是个瘸子,孩儿吧,又刚大学毕业,我就想,再撑撑,撑到他成家立业,撑到我看见孙子孙女,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廖远停终于开口,语气平静,甚至是冷漠,“韩书记,打感情牌,对我没用。”
韩书德一顿,笑了,“实话实说而已,每个人都有苦衷嘛,就像你问我,知不知道对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呀,这就是我的苦衷,廖书记,你想当一个好官,为百姓着想的官,我知道,也能感受到,但是廖书记,你认为一个,好官,是什么样的?”
好官。
廖远停突然被问住了。
好官……
什么是好官?
他喉结滚动,喝口茶,没有说话。
“为百姓着想?”韩书德给他倒茶,笑意不减,“如果我不是彭怀村的支部书记,廖书记,你会怎么看我?像同情向国一样可怜我吗?”
“我没办法,廖书记。”
“我知道你对我颇有意见,但我也努力去当过一个想要为人民着想的好支部书记,可是这太难了,太难太难了,所有人都说,为百姓着想的官是好官,所有人都说,要听取人民的意见,但是有没有人听过我们啊?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办法,我们难道不想吗?!”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谁不想说出去好听?谁不想有一番作为?谁不想?口号,是他们喊的,活儿,是我们干的,有困难,自己想办法,出问题,全是我们的错,听民生,听民意,听民心,我们呢?廖书记,有谁听听我们?!”
门被推开,服务员上菜,韩书德猛然平静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慢慢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他驼着背,面目沧桑,声音沙哑,“廖书记,吃菜吧。”
色香味俱全的菜,廖远停毫无胃口。
基层工作人员,就像大海边的沙砾,潮涨潮落,他们无处可躲,也无处可去,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海水来,海水去,久而久之,和海水融为一体。
工作难,难在哪儿,为什么难,工作出问题,哪个环节出问题,为什么出问题,这些好像从来没人问过,得到的回答都是,有问题,你解决,有问题,你想办法,但有些事已经远远超出他们能承受的解决范围,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于是他们不作为,又或者,瞎作为,引起群众新的反感。
听民意,听了,但也就是听听而已。
百姓的困难得不到解决,久而久之,淤积成疾。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个徐喜枝,一个翠鸟,一个陈向国,也不只有一个韩书德,他们背后是千千万万的人,他们只是这千千万万人的缩影,目之所及,谁是他们,谁又不是他们。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廖远停点燃他递来的烟,将他的茶添满。
韩书德看着杯子里的水,笑了一声。
廖远停突然问,“为什么杀彭虎。”
韩书德一顿,将烟摁灭在烟灰缸。
“廖书记不想让他死吗?”
廖远停反问,“你为什么让他死。”
“因为廖书记想让他死喽。”韩书德耸下肩,“我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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