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卞晖动摇军心,简直十恶不赦,他生气,又不理人了。
但这气生的好笑,演技生硬到卞晖都看呆了,原来这小子自己也根本不想去,还借坡下驴怪起他了,他也是幼稚,装听不懂,说:“去去去,咱们回去我就和康医生说,好不好?”
这话快把白鸥急的要跳下来,一想要扎针他也不装了,整个人像蔫了的小油菜,趴在卞晖肩膀诉苦,“我害怕,我害怕。”
他身体瘦小,人又白,满身的斑驳点点,看起来像刚被捡回家的可怜孩子,看的卞晖不忍心,摸着他的头发说:“那就别去了,现在就挺好。不会走我抱你一辈子。”
卞晖是认真说的,白鸥却忽然看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去。
卞晖答应了,但真到了康复那天,心里又不踏实,从回来白鸥就偏爱起轮椅,还能自己坐轮椅下楼去,可他白天去公司,还是晚上回来阿姨和他说的这些他才知道。
没选针灸,卞晖是带白鸥去的医院康复科,做复健。
白鸥能借助器具站起来一两秒,随即就力竭摔倒,索性有医生扶着他,才没倒到地上去,他已经练的满身是汗,抬头正是四目相对。
卞晖竟然没读懂白鸥的眼神,那眼神好像是躲闪,也好像是怨怼。他想问,白鸥却转身不看他了。
康复过程他也不便去打扰,只能等着结束之后他进去接,白鸥却一直不肯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差自己要迈步走,小脸一绷,就要坐轮椅,卞晖是谁呀?不清楚,不认得。
卞晖帮他推轮椅他都不肯,滚动轮椅跑的飞快,卞晖都没见过他这么快,小跑着追他。到医院门口终于是抓住了。
“你跑什么?不怕撞着?”卞晖单膝跪地,还不忘了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毯子给白鸥盖上,医院的暖风不足,他怕他冷,特意带着来的。
这幅卑微样子和一开始简直大相径庭,卞晖无意识连白鸥的无理取闹都照单全收。
白鸥看转动轮椅不成,终于说了实话,语气委屈透顶,“你偷看我,我说了不要你看的。”
好像是说了,但卞晖忘了,于是他诚恳向他道了歉,却还是没能换得欢心,一直到了家里,白鸥还是不肯主动理他,进家就要洗澡,他想一起洗还没得到允许。
正懊恼着哪惹他了,卞晖听见白鸥叫他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拐着弯的拉长音,没他那么娇的声音。
白鸥又恢复如常,伸着胳膊等着卞晖抱他擦干。
“头发也洗了?不是早上新洗的吗?”卞晖拿着浴巾给他擦,纳闷他怎么又洗一遍。
白鸥不说,就伸胳膊抱,把湿漉漉的脑袋往卞晖身上蹭,嘻嘻哈哈的忽然冒出来一句:“不好看了。”
卞晖没听懂,“什么不好看?”
“头发,还有汗水的味道,我还摔倒,很丑,很笨。”
卞晖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嫌自己不好看了,怕他看了不喜欢,这种思路也算常见,但白鸥明显是有些过分激进了,好像自己流几滴汗,摔倒几下就成了刚从泥水里爬起来的瘸腿乞丐一样狼狈不堪,他甚至一直低着头不让看。
卞晖这才注意到,白鸥这段时间多了很多习惯,他会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指甲长了一点就要剪掉,吃完东西要擦好几次嘴,头发时刻要保持干净蓬松,每天都把自己泡澡泡的香气环绕,轮椅他都每天要擦一遍怕弄脏裤子,还格外爱照镜子。
他总怕自己不讨人喜欢,嘴上行为上像个不讲理的缠人鬼,心里却敏感又自卑,连自己的外表都被纳入进敏感范围,卞晖慢慢贯穿起这些,他不让他看复健,应该也是怕他看了会嫌弃。
卞晖把浴巾重新盖在了白鸥头上,说:“是吗?可现在也丑,也笨,是个小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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