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搂住姐姐,安慰她说:“爸爸不会不要你的,爸爸爱我们!”
郑江的保险与赔偿够他们母子三人衣食无忧了,乔语惠将墓地选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出殡的时候郑恩抱着爸爸的黑白照片,郑画捧着一束花,乔语惠双手紧紧捏着一个小木盒,边走边流泪,说:“你回来啊,回到我们身边来啊!”
郑恩歪头看看爸爸,爸爸仍旧跟在他身边,见儿子看他,回以微笑。于是郑恩也笑了。
那之后乔语惠常常独自叹息,大概认定郑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无论躯体还是灵魂。于是她带两个孩子回到自己的家乡。家里两位老人帮着照看孩子,乔语惠找了份工作,早出晚归,忙起来便不会总是想起了。
郑恩不会在说爸爸在他身边的事情了,因为只要他一说起,姐姐就会哭,妈妈也默默落泪,姥姥会捂着他的嘴说“呸呸呸”,就连一起玩得很好的小伙伴也笑他喊他说谎精。
他们都看不到他。
为什么呢,爸爸就在这里,虽然摸不到,但会对他笑。
跑得太急摔了个大马趴,郑恩趴在地上要哭,抬起头来看到爸爸微笑着望着他,想起爸爸对他说过:“恩恩是小男子汉,不怕苦不怕疼,摔倒了不哭,爬起来笑笑,呵,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于是他自己爬起来,朝爸爸嘿嘿一笑。膝盖破皮流了很多血,他也不觉得疼了。
晚上和小伙伴玩得太晚,自己一个人在漆黑的田地里走着,身边尽是奇怪的响声。郑恩也不怕,他的爸爸陪着他。
一晃到了上学的年纪,乔语惠有些担心,带着郑恩去做了测试。
“待会有一个叔叔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叫他老师,你知道的就回答他,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就好。”
“好。”
测完之后,老师对着忧心忡忡的乔语惠说:“不必担心,您的孩子一切正常,智商还稍高于同龄孩子。”
“可他……是这样的,我丈夫两年前去世了,自那之后他总是说爸爸就在他身边,还总是对着一个方向傻笑……”
“这个问题就不是我们的专业范畴内的了,您可以带他做做儿童心理辅导,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医生给您。”
“那麻烦您了。”记了电话,乔语惠去游戏室接郑恩,从门上的窗户往里看,见郑恩盘腿坐在地上,拿着两块积木对着空气比比划划,边说边笑。乔语惠打开门,郑恩便不说也不笑了,放下积木,跑到妈妈身边。
去念小学之后郑恩马上就懂得多了起来,知道了生与死,还有灵魂的事。
他真正想明白之后哭了好一阵。好在姥姥家的宅子大,他在自己房间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半夜里,屋内黑漆漆,月光从窗户洒到房内,棕灰色的木地板上泛起一层银光。爸爸就站在那片银光旁边,不比那光亮,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郑恩抱着枕头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嚎啕大哭。他向爸爸伸出手去,问他:“爸爸,你可以拉拉我的手吗?”
爸爸没有动,只是笑。
“爸爸,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他哭了几声,又问:“那爸爸,你能抱抱我吗?”
爸爸微微笑着。
郑恩把头埋在枕头里,哭到嗓子沙哑。
过不久他哭累了,也困了,去洗了把脸就上床睡觉。
“爸爸晚安。”
第二天早上,郑恩费了老大劲才把肿得挤在一起的眼睛睁开,他先是左右看看,见爸爸仍在昨晚的地方看着他笑,“嘿嘿”笑着蹦下床来,小跑到爸爸身边,围着爸爸左蹦右跳,说:“爸爸早呀!”
他跑去吃早饭,爸爸也跟在他身边。
小米粥、鸡蛋、咸菜、馒头里面抹着酱豆腐。
吃饱喝足,他去喊睡懒觉的姐姐一起上学。
路上郑画一边啃面包一边说弟弟:“你成天到晚都开心个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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