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同桌在胳膊上狠狠揪了一把,夏衍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急急忙忙站起来。
“阅读理解第三段,翻译一下。”
夏衍脸皮薄,被这么一说,满脸通红地开始翻译。他有点紧张,越翻越快,于是一口气直接连着翻了三段。
“行了行了,给后面同学留一点。”老师都给气笑了,叫他坐下,要专心听课。
夏衍点头,坐下。
“你到底在干嘛啊。”同桌凑过来戳戳夏衍胳膊,“你今天明显心不在焉,生病了?”
夏衍摇了摇头,说没事,也不想解释什么,眼睛再一次转向窗外。
外边狂风大作,和教室齐平的树冠被吹得乱舞,夏衍内心一刻都不得安宁。
夏海有前科,腿还有问题,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做临时的清洁工,专门给镇上的大厦擦玻璃。这狂风是突然刮起来的,凶猛地吓人。夏衍从小到大见过的糟糕天气不少,父亲每一次都能安全回来,但今天他格外担心。
或许是因为今早跟夏海大吵了一架,他总觉得心里难受。
虽然现在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很气很委屈,觉得父亲不该那么对他。而当他望着窗外乱飞的垃圾袋,夏衍开始惶惶不安。
他很后悔。
一早上时间恍恍惚惚就过去了,夏衍今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没什么心思听课,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打铃,急忙去办公室里借电话。
“啊!”
他跑的太急,出门直接撞到人身上。撞击力太强,疼得两人都吸了一口气。
夏衍抬头,见是班主任,脸色不太好。夏衍以为是他撞的,赶紧道歉。
“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夏衍,”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顾不上揉一下自己被撞疼的鼻子,“你听我说,有件事情需要通知你,你先别着急....”
赶到医院的时候夏海已经抢救失败,毫无生机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连夏衍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狂风卷起工地吊篮撞击到了大楼上,他的父亲活生生被撞死在了吊篮里。
夏衍不知道该怎么哭,明明一路上都是泪流不止地赶过来,可真正到了看见夏海尸体的那一刻,他像是失去了人类所有自然习得的技巧,连路也不会走了。
夏海一向和善,在镇上人缘很好,尸体从医院接回来以后镇上的人帮忙抬馆,给帮着入了土。
镇上的红白喜事一直都是大人在操心,夏衍什么都不懂,跟在邻里身后浑浑噩噩忙了三天,最后直到将他爸安葬完后独自返回家里,他才恍惚意识到,他是真的永远失去夏海了。
最初那些日子镇上的人都有些担心夏衍,毕竟父子两相依为命十几年,夏衍多么稀罕他爸爸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大家怕他想不开。
几个邻居经常给夏衍送饭,区里老有人过来问候他,还联系政府那边看怎么给夏衍弄点补贴。连学校老师和捣蛋的同学们也对他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说的不对让夏衍难受,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没看出来夏衍有什么不对劲。
吃穿一如从前,状态看着也还可以。也不麻烦邻居了,回了家自己做饭洗锅,将就着吃,第二天也正常上学。
于是大家渐渐都放下心来,几个好事的妇人贴墙根八卦的时候还多嘴,说夏衍骨子里跟他妈一样,没什么良心。
就这么过了将近一个月,学校里都开始暑假补课了,夏衍到了早上九点还没来上学,老师打不通电话,就上门来找。
最后还是刘婶让自己家孩子翻墙去夏衍家里看看,结果小孩一进门就大叫,说人死了。
人没死成。
情绪极度压抑造成体温中枢系统紊乱,低烧数日也没有吃药就医,生生给拖成了肺炎,再加上之前的贫血,就昏死在家里。
好好一个人瘦了七八斤,几乎一眨眼就变了个模样,形容枯槁。
刘婶平时飞扬跋扈的,如今看着那孩子静静躺在床上,面如纸色,一时竟鼻头一酸,掩面哭起来。
等到她抹干脸面出了病房,却看到病房外边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里面的男孩是叫做夏衍吧?”
“对...对对对,就是夏衍。”
夏衍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还是不清,窗子透来的阳光不是很刺眼,夏衍微微转头,在病床边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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