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无奈一笑,笑容转瞬即逝。
等待药效发作的时间,突然变得漫长而没有尽头,陈尽安还躺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冯乐真趴他睡过去,便低声与他说话:“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等回去之后,想?让本?宫赏你点什么?”
“什么都行?”陈尽安果然回话。
冯乐真笑笑:“嗯,什么都行。”
陈尽安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皮越来越重,却还不忘回应:“多谢殿下赏赐。”
“本?宫还没赏呢,”冯乐真捏了捏他的脸,“谢恩的话等赏了之后再?说。”
“已?经赏了。”陈尽安回答。
“什么?”冯乐真没有听清,低下身又凑近一点。
她散落的头发也跟着落下,无意?间扫过陈尽安的眼睫,陈尽安闭了闭眼,重新看?向她。
“殿下已?经赏了。”他的声音愈发虚弱。
冯乐真这回听清了,失笑:“本?宫何时赏的?”
“刚才?,”陈尽安也扬起唇角,“卑职……还是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看?殿下,还看?了这么久。”
从第一次相见到现在,身份永远是他们之间的鸿沟,他在沟这边,每日里严守着不能直视主子的规矩,即便是面对面,也要垂着眼眸。
在长公主府做了三年?杂役,又在她跟前做了四年?贴身侍卫,七年?的时光,他视线里的殿下永远是背影,是侧颜,是晃动的裙摆和?精致繁复只露出一点点的绣鞋。他永远低着头,永远在偷看?,那?些?大不敬的心思?,永远藏得妥帖。
这还是他第一次无视鸿沟,正面的,长久的,坦然地……看?她。
“卑职……”陈尽安又一次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睁开,“满足了。”
流了太多血,脑子已?经不会转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难以再?遮掩什么,于是那?些?昔日深藏的秘密,就这么透过看?她的眼神,猝不及防摊在她面前。
冯乐真怔了怔,回过神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蠢,竟然从未看?透他的心思?,又或者说,她从未想?过去看?透他。他就像一块石头,需要时可以作各种用途,不需要时就那?么静静地待着,等她下一次想?起他。
就像一块石头,就像一块石头……永远在那?里,永远为她所用,她觉得安心,认为一切理?所当然,却从未想?过即便是救命之恩,何以能让他付出这么多,相互支撑着走来的日日夜夜,定然有别的什么,一直支撑他到现在。
只是她却从未想?过这些?。
一刻钟的时间渐渐过去,陈尽安的呼吸慢慢均匀,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殿下,卑职撑过来了。”
冯乐真低着头,默默握紧他的手。
“可惜身上的伤太重,也没有力气?再?往前走,只能辛苦殿下独自走完剩下的路了,卑职就在这里等着殿下,等殿下来救我。”陈尽安低声道。
冯乐真静默许久,再?抬头露出一点笑意?:“好,那?你等着,本?宫很快就回来救你。”
陈尽安答应一声,看?着她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脚上的剧痛一瘸一拐往周家村的方向去了。他缓慢地呼出一口气?,正要闭上眼睡一会儿,冯乐真又突然折了回来。
“殿下……”
疑问还没说出口,冯乐真已?经单膝跪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唇齿厮磨,陈尽安闭上眼睛,昏沉沉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幻梦。
冯乐真直起身,双手仍捧着他的脸,直到他睁开眼睛与自己对视,才?低声道:“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本?宫就给你想?要的。”
陈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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