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看他这般作,又委屈又理直气壮得毫不心虚,心里的忌惮反而是消散不少。
永和帝让他起来回话。
周二郎:“陛下,微臣的腿已经跪麻了,站不起来。”
永和帝气结:“你刚才怎么站起来的。”
周二郎:“刚才微臣满腹的冤屈求陛下做主,不知道怎么地一用力就站起来了,现在陛下心疼臣,让臣站起来回话,臣就觉得心里面那些委屈不算什么了,身上那股劲儿突然就泄了,所以站不起来。”
永和帝无奈,冲旁边儿魏伦抬抬下巴,“还不快扶咱们周大人站起来,给他看坐。”
魏伦上前搀扶周二郎,周二郎忙道谢,“有劳魏公公。”
周二郎落了坐,但只堪堪坐了半个凳面儿,什么情况下能放肆,什么情况下不能放肆,他心里很清楚,这会儿放肆那就不叫委屈了,叫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
永和帝自然看到这一幕,心里满意,呷了口茶水,半真半假道:“朕听说你在禹北威风得很,只手遮天。”
周二郎欠起身子,诚实道:“回禀陛下,托您的福,他们都知道微臣是您眼前的大红人,所以不敢得罪臣,微臣在禹北的确说一不二,但陛下您的手掌心就是微臣的天,微臣的生死荣辱都只在陛下的掌握之中,微臣不敢也从未想过要只手遮天。”
“可是你狐假虎威乐不思蜀了,朕下旨都招你不回。”
永和帝眯起了眼。
周二郎站起身来,长揖一礼,“狐假虎威不假,但微臣绝对没有乐不思蜀,相反微臣孤身一人在禹北那等冷寒之地,简直苦不堪言,微臣只所以要留在那里,另有原因。”
停顿一下,周二郎道:“陛下,待到今年秋收,您的生辰之际,禹北会为您送上一份厚礼,到时您自然明白微臣的一片苦心。”
“噢,什么厚礼?”永和帝升起好奇。
“还请陛下拭目以待。”
“好你个周凤青,竟敢跟朕卖起关子来。”
……
君臣俩其乐融融,魏伦在一旁佩服:周大人真会哄呀。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周二郎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被外面小风一吹,凉意往骨头缝里渗。
有惊无险,他总算是过了关,皇帝对他的信任危机一旦解决不好,他的仕途之路就算完蛋了,没有他周凤青还会有李凤青,大干朝不缺有才能的新人,今年的新科状元听说也是万中无一的好人才,废了他,皇帝另外扶植一个就是了。
这件事也让周二郎明白皇帝最关心的不是他的万里江山,不是他的黎民百姓,而是他皇帝的位子稳不稳,一切有可能威胁道他皇位的人和事都被他所忌讳。
想到皇帝为自己罗列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周二郎嘴角泄出一丝冷笑,帝王的虚伪和无情,他算是领教到了。
出了皇城,周二郎回头儿看了一眼巍峨的宫门,光线照射到琉璃瓦上又反射进他的瞳仁里,刺得他微眯了眼睛。
东厂,东厂,皇帝的耳朵和眼睛么?
周二郎咂摸着这两个字眼儿,敛下眉眼。
马蹄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周二郎归心似箭,他真的想家了,想儿子。
周府的门房正在半眯着眼打盹儿,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他纳闷儿是哪家这个时候过来拜访,全京城都知道老爷惹了皇帝的怒被降职,这会儿和老爷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待看到一袭白衣的老爷从马车上下来,门房激动地撒丫子就往府里跑,边跑边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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