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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热的淫液从深处流出,浇在她深埋在他身体里的性器上——他被肏上了顶峰,后穴也高潮了。

这种能淹没所有感官的快感,让花正骁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无论经历了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和接纳身体如此违背意愿的欢愉,它是那么的可怕,连他的负罪感和羞耻感都能一并剥夺走,只留给他铺天盖地的窒息和刺激。

顾采真一边享受着青年在高潮时后穴的疯狂吸缩蠕动,一边又改成了慢慢研磨的抽插。柔嫩的内壁此时尤为敏感,一点点触碰都是致命的,何况那粗大的肉根几乎将肠道内的褶皱全部撑平反复碾压。硕大的龟头一次次擦过花正骁身体里的敏感点,让他即便缓过那一阵无法呼吸的高潮快感,也被迫继续沉溺在源源不断的软酸酥麻中。

眼见着人被插得几乎要软瘫了,顾采真再次加快了速度。

“啪啪啪”的皮肉撞击声夹杂着“滋滋”水声,在安静的内殿不断响起。

花正骁紧致柔嫩的嫣红穴口被完全撑开,赤红狰狞的凶器贯穿其中,每一次抽插都恨不得将紧跟其后的两个鼓囊精袋也一并塞入穴里。不停撞击他臀下腿根部位的人身姿纤美五官艳丽,此时也跪在他身后,那白皙的腰胯与秀美的双腿,带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力,撞得他臀尖乃至大腿后侧一片泛红。

后穴随着前面的射精而流出一股热流,把吞咽性器的穴口浸得更加湿润,每次抽插时,那软穴内侧都会被带出一小截嫩红水淋的嫩肉,再被性器的下一次肏弄顶得带塞回去。他几乎发不出呻吟了,口中偶尔呜呜两声,像是被肏得太狠,呼吸都费力极了。

终于,顾采真大发慈悲似地松开了手,任凭那一头乌发流泻下去。

花正骁顿时力竭一般重新垂头,以半俯半跪的姿势被肏得在床上摇晃不停。他修长匀称的身体被迫拱起,被撕扯剥开的红衣长袍唯剩衣袖还半挂在臂弯处,胸腹背部直至腰胯长腿,全都裸露在空气中。

“嗯啊!”来自身后的一记重顶令他腰肢下塌,臀腰后上方的两个腰窝顿时更加明显,他的膝盖晃了晃,像是被顶得移了位,一片微热滑腻的触感从腿下传来,他浑浑噩噩地看了一眼,才发现他正好跪在了方才自己射出的精液上。

心底涌起一股反感和恶心,他发着抖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开,却被抓着腰肢往后一掼!粗硬坚挺的肉茎尽根没入狼藉一片的穴口,像是要把花正骁钉在原地!

“嗯啊!”他浑身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顿时被捣得七零八落,再次趴了下去。因为被向后拽了一段距离,他趴下的地方正好是那滩精液所在之处,于是俊美舒朗的侧颜上,沾上了一片被涂抹开的白浊。

像是不满意他试图逃离的动作,顾采真一手绕过他的腹部,边肏边扶,硬是将他揽了起来。

眉眼英俊的青年半张脸上染着精液,被迫跪直在床榻上,两腿微微分开,承受着女子自后下方而来的一下下顶插。

已经高潮过一轮的花正骁,连神智都不太清晰了,只是下意识还在排斥着这样的侵犯,他伸手向后想要推开钳制住他的人,却被顾采真死死握住了手。

“顾采真……你、你放开、放开我……”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嗓音完全沙哑失真,像是飘落进水洼的枯叶,湿润,又干涩。

“花儿,嘘——”她提醒他省点力气,毕竟她还没有发泄,随后不怀好意地深重一顶,迫使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地张开,被她的五指趁机嵌入指缝。接着,她加速了深顶,受不住这样猛烈侵犯,又挣不脱十指紧扣,青年被逼得几乎要疯掉,用指甲抓破了她的手背……

亦如此刻……

顾采真猛吸一口气,从幻象中夺回神智,定睛看着花正骁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却没有松开的手。

阳光尚在,清风徐来,她好像只是晃了一瞬的神。

幻象中的青年变成了眼前的少年,他正焦急地看着她,还在问她,“顾采真,你怎么了?”

这近在迟尺的面庞,清俊又干净,不见一丝一毫的污秽。

顾采真想要收回手来,可那被抓出道道血痕的手掌却十分有力地握住她不放。

“师兄,我……没事了。”她的手腕轻轻动了动,言下之意是他可以放手了。

但少年的注意力并不在两人交握的十指上,他盯着她的双眼,声音清朗地问道,“刚刚,迷魂掌和巫毒又用幻象迷惑住你了?”

有山下的亲身经历,加上师傅也详细与他交代过她会出现的状况,花正骁虽然是在问顾采真,其实语气里更多的是笃定。

顾采真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花正骁又问,“那现在,你好了?清醒了?”

顾采真继续颔首。

花正骁一听,感觉自己不用再防着她做出点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了,就陡然松开了她的手,动作之快,令顾采真有些无语。

可她肌肤的触感,却还残留在他的掌心,让花正骁无法忽视。他一拧眉,问她,“你在幻象里,到底见到了什么?”

顾采真一怔,随即故意露出一抹苦笑,“师兄,这个不便让你知晓。”按照少年心高气傲的性子,她这般回答,他就不可能继续追问了。

谁知花正骁听后,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薄愠,“与我有关,我为何不能知晓?”

顾采真一惊,难道自己方才被幻象影响,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了?可是……她记得自己陷入幻象前,花正骁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就连两人间的距离,都没有多大变化。而且,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只怕以他的脾气,早就要一鞭子甩过来了,哪里还会好声好气地坐在这儿问她?

她不动声色地反问,“怎么会呢……师兄何出此言?”

花正骁见她一副似乎不肯承认的样子,顿时脱口而出,“你刚刚叫我‘花儿’!”说完,他自己也惊得一呆,随即强撑着又开始发烫的脸皮,咄咄逼人地看着她。

顾采真心头打了个突,但依旧平静地解释,“我陷入幻象时,是看不见眼前之人的。所以师兄可能以为我是在叫你,但我只是凑巧在叫另一个叫‘花儿’的人。”全盘否认不太合理,那她就折中一下,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行。

花正骁本就因为说破这件事而乱了心神,此刻见对方一副“和你无关,是你自己对号入座,怎么能怪我”的样子,他越发恼怒,不经思考就反驳道,“你还学会说谎了!明明在山下那座庙中,你就是叫我‘花儿’,还……”他猛地刹住话头,气急败坏地瞪了顾采真一眼,直直站起身来就要走。

顾采真听得一阵意外,她在山下的破庙里,叫花正骁为“花儿”?还……还怎么了?她想要追问,可看着少年气咻咻要离开的背影,又清楚此刻一定问不出来什么了。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那红线,就是在那回陷入幻象又醒来后不久。

难道,那红线真正出现的契机,是在那个时候?

当时她的状况不好,又是这一世第一次陷入幻象,可能真的受其影响而做了点什么。毕竟,她清楚地记得,等她醒来后,花正骁对她的态度实在奇怪。她当时还觉得疑惑,因为上一世的这个时期,她和花正骁之间根本没发生什么摩擦。

但看他刚刚明明都话到嘴边了,却又不肯再讲,这件事一定很难说出口。

或许,自己该找个机会去问一下妙妙,说不定,她知道点什么。

对了,那红线呢?怎么不见了?

顾采真坐在树下没有动,气冲冲走出去几米远的花正骁却也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望着她,面上依旧一副恼怒的样子,语气也不大好,“起来,我们回晚来秋,你这个样子,还是请师傅再检查一下为妥。”

顾采真不打算继续惹毛他,所以浅浅一笑,直接跳过方才的话题,“师兄,我真的没事。”

像是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不快,她特别善解人意地说,“你有事先走吧,我再坐着歇会儿,就回去了。”

她知道花正骁不待见她,但这种少年人特有的意气用事本就充满孩子气,她没必要计较。

谁知,少年一言不发地又走回她身边,“我答应了师傅,要送你回去。”

顾采真见他坚持,也就站了起来,“好,有劳师兄。”

花正骁轻轻“哼”了一声,脸色依旧不大好。

“走归走,你离我半米,别靠太近。”他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让顾采真莫名其妙,又联想到他之前说了一半的话,越发觉得在山下那间破庙里,肯定发生了点什么让他介意的事。

不过她很有眼力见地没开口询问,只是伸手做了个让他先走的手势。

少年却又忽然拿出一根细细的红绳,那独特的长韧质地让顾采真瞬间就认出,这不是上一世,他送给她的头绳吗?只不过,上一世那几截头绳都没这么长。

只见花正骁低头将那红绳的一圈绕在她的手腕上,另一圈又绕在自己腕部,然后在当中打了个结。

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半米长,但这不就是之前那根只有她看得见的红线,绕住他俩的方式,以及打出的结吗?!

顾采真心神一凛,看向花正骁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几分暗暗的审视。

但少年像是浑然未觉,倒好似压着自己的脾气,说道,“免得你走到一半又一个人停下,我还得回头来寻你,就这么走吧。”

他率先走了几步,见顾采真还站在原地不动,便扯了扯手腕,带动得那细细的红绳也跟着晃动,“走啊。”

少女敛住心神,抬起步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少年心思也难猜(今)

终于把顾采真送到了她住的小院子的门口,花正骁一路上微微提起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他既担心走到半道,她那反复无常的伤势再次发作;又担心如果她发作了,在迷魂掌和巫毒的影响下,她再做出点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自己到时要怎么制住她而又不让她受伤,还有,若是等她醒来又忘了一切,自己又该怎么办……

花正骁一贯心思少,他家世好出身好,天赋卓越,自己立身也正,拜的师傅又是季芹藻这样端直温和君子如玉的人,也算是顺风顺水长到这么大,平日里除了跟着季芹藻研习道法,精进修为,基本上不会花精力去琢磨别的事情,然而和顾采真走着的这短短一段路上,却想得他脑筋都要打结了。

天光正好,少年少女就这样各安其份地一前一后走在自牧峰的小路上。少年的想法很多,却又不好和身后隔着半米距离的少女说一句。他沉默地用红蛟龙筋绕住自己和对方的手腕,“牵着”她的手走完了这段不算长的路。

只是,若是此时有人正好经过,就会瞧见,走在小径上的少年眉眼俊秀英气,一身飒爽红衣,手腕绕着红绳,红绳中央还打着结,另一端则绕在他身后正不远不近地跟着的那名长相明艳的少女手腕上,若非后者没有穿红色的衣裙,这怎么看……都像是谁家的少年郎来接亲了。

也许是因为心烦,花正骁的手腕总会无意识地晃一下,再晃一下,作为被“牵”着手的一方,顾采真自然发现了这点。

前世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很了解花正骁的一些小动作,知道他此刻是有点心烦意乱。她越发感到疑惑,当初自己重生回来,在那破庙中失去意识时,到底做了什么……准确点说,是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好像很不能接受和消化。

两人心思各异却又步调一致,走到小院门前才各自回过神来。

然后,花正骁就发现,自己白担心了……

虽然顾采真没再发作,确实是好事,可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可是”点什么,但就是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快。

就好像在年末考校之前,为了更好地应对考试,他一边神经紧张地做足准备一边忍不住地忐忑,结果临了却被告知,今年的大考取消了。

也不对,这个比喻不准确……花正骁的剑眉拧了起来,越想越有点莫名生气。

其实按照他一贯的性子,顾采真既然又陷入了幻觉,就代表情况有点复杂和严重,那他根本就不会听她的话,他们此时本该已经回了晚来秋,而且师傅也对她检查过一番了。可……天晓得,为什么她说不想去和不用去,他就默许了。

想到两人从那树下草坪离开时的对话,少年的脸差点又烧起来。

她做过的事情自己却不记得了,还想从他这里问出个所以然——就算她的伤势才是罪魁祸首,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那么丢脸……啊,不是……是她那么不要脸的事情说出来啊!

而且,她不也不肯提,她在幻象中看到了什么与他相关的景象。

凭什么他就要告诉她呢?

真是不公平。

花正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又开始往上窜的愤愤之情。

他想着,自己方才定然是被顾采真不肯说实话的态度气昏了头了,因为不想跟她再理论点有的没的,也就没再说话,从而也就……默认送她回来了。

对,就是这样。

哼。

师傅这几日总不忘叮嘱他,顾采真是师妹,是姑娘家,又有伤在身,他要多关切多容让,少生些无妄之气——可是,他俩到底谁气谁啊?!

偏偏她是个女孩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抱也抱不得……等等,他就是方才一时情急,想抱她直接去晚来秋让师傅好生诊察,可没别的意思。花正骁在心底自我强调了一番,转而看着安静停步在院门口外,还是跟他隔着半米距离的少女。

呵,这会儿她倒是挺听话的。

花正骁心气不顺,只觉得顾采真此时的一脸平淡,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敢情这一路上,就他一个人又是担心又是纠结的!

以前他总认为,这普天之下的女孩儿都差不多,她们美丑与否,好坏与否,都与他无关。反正他不会去招惹她们。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这世上的女子其实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其他姑娘家,一类是顾采真。前者还和以前一样与他无关,后者实在是让他怎么看……都不顺眼,还没法忽略。

这个时辰的日头已经完全烈起来了,她是不是傻,都到院子门口了还和他隔着半米远。她脸色那么白,气色也不好,之前发作的时候就算坐着都身子打晃,这会儿就这样站在大太阳底下,是想要被活活晒晕吗?

花正骁瞪了她一眼,站在院门的廊檐下,没好气地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顾采真回了个“哦”字,才迈了一步,就被嫌弃她慢的少年一扯手腕。她下意识想施力定住身形,却又忽然心思一动,卸了力道带着一脸措手不及的表情,任由自己被带得朝花正骁的方向冲了过去。

“欸!你!”少年脸上也闪过一丝意外,两人的距离早已不足半米,他身后是院门,两边是门墙,身前是台阶,他倒是可以侧身一避,但这样的话顾采真要么绊一跤,要么就直接撞上门或者墙了,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只微微侧身错开一步,同时手腕灵活摆动,将红蛟龙筋一圈圈绕在掌心,并伸手一揽,稳稳接住了对方。

顾采真几乎是扑进了花正骁的怀中。

她扬起头像是怔住了,完全没想起来要把他推开,只是愣了下才道,“谢谢师兄……”

花正骁木着脸,以闪电般的速度解开了红蛟龙筋绕在她手腕的那一圈,连中间的结扣都没空管,直接垂坠在自己的手腕上,转身就走。

而此时,顾采真的话才说完,“……送我回来。”

她目送着少年怎么看都有点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愉快地翘了翘唇角。

好了,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多事地跟着她进去,她可没耐心继续应付他了。

顾采真伸手推开根本没落锁的院门,心里则想着,自己这几日发作得越发频繁,虽然季芹藻提醒她明晚可以再药浴一次,但她知道,那法子只能用来循序渐进地调理,与迷魂掌和巫毒本身在她身体里蔓延的速度相比,是远远不够的。

她不习惯依赖旁人,尤其现如今她身边的人,除了柯妙,剩下的都是她上辈子的仇人,她根本不指望他们,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回到房间后,熟练地褪去上衣,侧对着两面角度摆好的铜镜,自己艰难清理后背伤口,再上了些药,满额冷汗地把疼痛引起的闷哼都压了回去,而后稍事休息,她一边收拾一边默默地想着,帝休草还需要再采集一些,准备用来吸引华佗蜂的流萤石也远远不够,她得加快速度才行。

流萤石需要先用富含灵气的水浸泡一天一夜,才能吸引到华佗蜂,而要说到灵气十足的水,她自然联想到了一个地方——青华池。

只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地方,她的心就不可避免地被触动了。

仿佛被一柄裹着蜜的剑戳刺了心头,她的胸腔被甜蜜与痛楚同时贯穿。

那里有她上一世最甜蜜也最无望的爱恋,也有她曾经爱得刻骨铭心的人——阿泽。

她想起今天在晚来秋居然称呼她为“采真”的池润,不由提醒自己,这已经是崭新的另一世了。

她与阿泽……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

不过,只要她能避开阿泽和池润出现的时机,就可以潜去青华池弄一点自己需要的灵气池水回来——只是去取池水,不被池润发现,不和阿泽碰面。

对了,季芹藻跟她提过,今晚池润还会去晚来秋和他探讨几个对她伤势可能有帮助的古方,以及其中提到的冷僻药材,所以今日入夜后,池润肯定有一段时间是不在摘星峰的。

反正只要保存得当,池水的灵气也不会流失,与其以后还要想方设法探听阿泽和池润的情况,再相机而动,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她就去一趟青华池,先把那池水弄到手。

第三百三十五章不如离去(今)

顾采真大汗淋漓地醒来时,晚霞已经染红了西边大半的天空。

从模糊不清的梦境抽身回到现实,她睁开眼睛静卧了好一会儿,才好像终于完全清醒。

这种感觉很奇特,梦境里的情景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无非是那些男人与性事。因为,她的意识中还残存着那种因为确实经历过,所以即使做梦也无比真实的情欲质感。

但在睁眼的瞬间,她的意识也立刻告诉她,上一世已经成为过去了,受迷魂掌与巫毒影响的如梦似幻也已经消除了——前世与今生,亦或者说是梦境与现实,一切都很分明。

但就在醒来的片刻工夫里,她仿佛站在一道分水岭上,余光能够看到两边,脚下却好像是万丈深渊,无路可走。

更确切地说,她知道两者有多壁垒分明,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这道壁垒仿佛是一堵真实存在的厚墙,她则被砌在了墙内,耳可听,目可视,无法动弹,无法离开。

那种感觉很奇怪,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属于前世了,也不属于方才的梦境了;但她也不该属于今生,也不该属于如今的现实。

她的灵魂中,似乎有很小的一部分,在此间奋力挣扎着,叫嚣着。

那个声音很微弱,连带它的嘶吼都很模糊,它反反复复地在说:不如离去。

不是“不如归去”,而是“不如离去”。

没有归路,也要离开。

嘶——,顾采真长长吸了口气,终于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她感到难言的疲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自我放弃的念头,思索片刻,还是将一切归结于迷魂掌和巫毒带给她的负面影响。

这伤势的确会从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折磨人,也许是她潜意识里的脆弱感,催生了这样的念头吧,她想。

顾采真一直是侧睡的姿势,此刻后背的灼痛感减轻了许多,但是胯下的性器精神得简直不正常。

她单手撑着身体,缓缓从床榻上爬起来,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比起身体上早已习惯的躁动,精神上的烦躁更挑战她的耐心。

花正骁送她回来时,尚且还是小日中的光景,等她处理了伤口,又细细思索了下晚上的行动计划,已经过了中午,随即再次发作的伤势让她根本站不起来,所以她勉强去床榻上躺下——没有去门外取餐盒。

因为自牧峰一共就他们师徒三个,算是归元城人丁稀少的一门了,所以不像别的峰岳,譬如露华峰,有自己的饭堂。

上一世的这段时期与现在的情况一样,季芹藻早就辟谷,花正骁与她往常都是去城内统一的大饭堂用膳——当然,是各去各的。但大饭堂开饭与闭堂都有时辰定数,不比外面的餐馆酒楼那样随到随吃,要是过了时间,到饭堂那儿能吃的只有闭门羹。

前世从山下回来,顾采真一直掩饰着自己的伤情,外加也确实穷得够可以,除了因为伤势发作而耽误了时间,或者干脆就陷入情欲幻觉无法前去,大多数情况下,她自然还是去大饭堂用餐为主。

何况,柯妙为了要跟她一起吃饭,三天两头就会舍近求远地也去大饭堂,若是连着几回遇不到她,还会来她住处找人。

顾采真刚开始也会以自己有事,又或者不饿等等理由糊弄过去,但等下一回柯妙再来找她时,就会带着包好的食物,有时是从饭堂带来的吃食,有时则是她托下山弟子买来的糕点。

在一些她的确无法前去饭堂的日子里,柯妙带来的食物,也算是她的备用干粮。

“真真姐,我跟你讲,吃饭这件事是很重要的哦!”少女双手撑着俏脸,坐在桌子对面一边看她吃东西,一边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看你,少吃一顿脸色就这么差。”

当时正好发作完一轮,体力几近虚脱的顾采真随口编了个新的理由,“今天师傅教的东西对我来说有些艰深,我研究与练习得太入迷了。”

柯妙瞪着一双灵动的杏眸,两眼全是不赞同,“那也不能不去吃饭啊!”

“嗯,下次我会注意的。”顾采真笑了笑。她很少笑,但那限于在外人面前,柯妙不是外人,是她的好友,这样地关心她,她却不得不骗她。她有些愧疚,于是对少女笑得温柔极了。

柯妙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随后眨眨眼睛,一脸赞叹地看着她,“真真姐,你笑起来可真美!不不不,不管你怎么样都美!平时像女侠似的,这饿了一顿,又像西施了!”

顾采真哭笑不得,也怕本就学医的她看出自己的不妥,赶忙拿了块点心塞进她嘴里,“行了,你也吃一块。”

……

这一世,她先是在晚来秋住了一阵,一日三餐都有季芹藻包揽,而后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她的好师傅还特地吩咐大饭堂的伙房弟子,午餐与晚餐要给她送来,而且还要为她专门准备些滋补的膳食,倒是让她的时间与行动更自由了些,也不会饿肚子。

今天她回来时,还未到午膳时间,但这会儿就快到晚膳时分了,若是负责送餐的弟子见到门外的餐盒没被动过,恐怕会节外生枝,想到此,她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等她推开院门,看到摆在门外的餐盒还只是一个时,顿时松了口气,但随即心里泛上了一点奇怪的感应,这让她准备提起餐盒的动作一顿,不由朝前方抬头看去。

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出尘的年轻男子,身着玄色衣袍,背对着灿若烈火的夕阳,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也正朝她看来。

晚霞像是被人打碎的一团火,自天空纷扬坠落,在男子的玄衣上镶出一层几乎快要燃烧起来的鎏金线条,他静静地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

这一世的顾采真毕竟修为尚浅,隔了这么远一段距离,又是在余晖下,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她心里独特的感应不会出错,而且就算没有任何感应,仅仅是这样瞥一眼对方的装束与轮廓,她也能毫不迟疑地认出来,那人正是池润。

新端午番外上(花正骁,剧情)

“哇哦!”

“叶子真的都变长了!”

“这边!快看!一下多生出了好多嫩芦苇啊!”

一阵阵赞叹从归元城露华峰的一处芦苇荡深处传来,女孩子们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美好的活力。

“看吧,我就说,真真姐很厉害的!”娇俏活泼的语气伴随着柯妙特有的悦耳甜声,从这些赞叹声里跃然而出。

她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同门师姐师妹们,在接收到众人投向顾采真的惊叹与崇拜的目光,以及一些些对她一闪而过的羡慕眼神后,几乎要感到自豪了。

毕竟也是和顾采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这点小场面,她当然稳得住,她只是挽住顾采真对着芦苇荡施法的那只手,兴奋地摇了摇,用手朝着另一个方向比划着,“真真姐,还有这边!”

顾采真站在离水很近但地势略高一些的小坡上,顺着柯妙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一片长叶耷拉生长稀疏的芦苇。明明她已经看到了,柯妙还是挥舞着手臂划拉着圈出整片范围,简直又可爱又孩子气。

今夏来得早,小满未至就已经隔三差五高温不下,端午还没来,芒种先过了,民间传言纷纷,都说今年的年景会很差,毕竟自古有句老话,“芒种端午前,到处有荒田”。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炎热了些时日后,这老天爷又开始闷潮潮地下雨,并且还和之前的热浪一样,总是隔几天来一拨,把农忙的人家折腾得够呛,归元城不管有没有入世历练任务在身的弟子,但凡有心的有空的,都下山帮着抢收抢种了。想看更多文请加六三五肆八零久肆凌

露华峰女弟子居多,又多是学医的,也都下山去,帮染了暑气的乡民村众看病,替经不得苦夏的老少治疗,顺便也做做农忙的杂活儿搭把手。等一众姑娘忙完山下的事情,谢绝了村庄乡镇各户人家的热情挽留,回到师门,已经五月初四。她们这才发现,隔天就是端午节了,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

可当一众人等来到往年惯常采摘芦苇叶当粽叶的水边时,更是傻眼了。她们只顾着山下的农忙了,没想到这奇葩的天气也会影响到自家师门里。从来长势喜人,压根不用打理都能连成片的芦苇荡,不知是接连被热晒还是被雨打的,全都蔫不拉几的,东一根西一根,中间距离宽的地儿,几乎能过小船,根本“荡”不起来了。

这……她们还想着搞个包粽子的比赛呢,谁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材料不足了。

不知谁起的头,提了这么一句,可以用木系的法术修复这些芦苇,只要修为足够,别说让已经发蔫的绿叶重新精神抖擞,就是让小芽半天长到一人那么高,并一夜之间催发连片的芦苇,让这个水边重现“蒹霞苍苍”的景象,都很简单。

这事儿确实简单,这思路在理论上也没什么问题,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她们之中木系的弟子倒是也有不少,但大家都是主修医术,这类木系术法不算精通,而且修为这东西也不是以量取胜的,就算几个人加在一块儿,也达不成这样的效果啊!

最后,还是柯妙提议——“我们可以找外援。”

立刻有人反对,“仙尊长老们平日里事务繁多,咱们这个请求不太好吧?再说,哪有请他们帮忙来催发芦苇,就为了方便咱们多包点粽子的道理?”

接着,就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仙尊和长老了?”

刚刚看到点希望的姑娘们,又瞬间泄了气,一个个的比眼前的芦苇叶还要蔫儿了。

“可端午节,就应该吃粽子的嘛……”有人带点不甘心地小声说。

“对啊对啊,而且应该想吃多少吃多少。”还有人嘀咕着补充。

“我会包的粽子品种可多了。”又有人不无遗憾。

柯妙的情绪还是很好,她笑眯眯地说,“我要找的外援,可不是仙尊长老。”

大概是因为她的语气太过于信心满满,一瞬间,所有人期冀的目光都朝她看来。

然后,背负着大家最后的希望的某人,就来找顾采真了。

顾采真因为天香阁的事情出门了小半个月,回来后分别去见了季芹藻与池润,然后才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正在与花正骁一起用餐,听了柯妙的请求后,她表示这是小事一桩,又听闻一群姑娘还在水边等着,所以饭也没吃完,就跟着柯妙来了。

此时,被柯妙扯着手臂的她,好笑地看了前者一眼,用从萧青那儿习得的木系术法催生出一片低矮的芦苇嫩苗,填补了水面原本的空缺,更是让本来因为没了生气而干瘪弯垂的长叶,也都重新焕发了生机。

她对柯妙说道,“新长的这些,明早天不亮就可以来采,到时叶子定然长全了。”

“哇,谢谢!”柯妙高兴地一踮脚,差点脚滑地从湿土坡上滑下去,还是顾采真一手捞住她的腰,将她扶好。

她吐了吐舌头,一个劲儿地笑,“我就知道,找真真姐你来,肯定立马解决问题。”

“是啊,谢谢顾师姐了。”

“多谢多谢!”

“太棒了,这下粽叶不成问题了。”

“真真师姐想吃什么馅儿的粽子,咱都会包!”

“对对,要不要来看看我们明天的包粽子比赛啊?”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直率表达着感激,顾采真看着她们雀跃的表情,还有脸上洋溢的笑容,心底一闪而过上一世自己血洗归元城时,这些女孩儿们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脸。

当初,她对自己的师傅季芹藻恨之入骨,却感念郁紫兰曾经给予柯妙的教导与照顾,除了个别杀到她眼前的女弟子被她直接打得魂飞魄散以外,她并没有在露华峰大开杀戒。

但她还记得,那正魔一役的最后,这些姑娘们有的流着血,有的流着泪,脸上再无笑容,只有愤怒与恨意。

柯妙笑嘻嘻地扯了扯顾采真的袖子,“真真姐,在想什么啊?不好意思了吗?”

顾采真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从那些晦暗的记忆里抽身而出。

“没什么。”

柯妙对着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直白地演绎着什么叫“开心的跟朵花儿似的”。

“我就说,请真真姐你来帮忙,绝对是请对了。”

啊,就是……柯妙忽然心虚一瞬,想到了顾采真跟她离开自牧峰那个小院子时……

就是……那个时候……花师兄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啊……

————叨叨————

端午番外又抽到了花儿了(他这个运气也是绝了(*/ω\*))

还是按照流程走一遍,发一下我写番外的惯例声明:番外一般都是假设he的前提,但时间线和故事线不一定和正文的主线完全重合。

以及,我一如既往写得又慢又零碎,哈哈哈,不要催~

第三百三十六章神女无心算有心(今)

金色的余晖像是一幅铺展开去的金纱,被晚风随性裁剪成一大片一大片,斜斜洒进小院门檐下。少女从里面打开门,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了朦胧的金纱里。

在看到顾采真的瞬间,池润的身形顿住了。

顾采真一开始并未看到他,她先是弯下身子,朝着放在门前青石台阶上的餐盒伸出手去,却又忽然身形一顿,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她的脸庞仿佛也染上了一层碎金,让那还带着点稚嫩的明媚五官,一瞬间起了不可思议的柔和变化,平时表情甚少不算亲和的脸上,竟然带上了某种让池润无法抵抗,不,准确地说,是他根本没想起来要抗拒的吸引力。

他想要走过去,看看她到底怎样了。

他想要走到她的面前。

他想要碰一碰她脸上的光。

明明知道,她脸上的那层光是因为晚霞与夕阳,但有一瞬间,池润想到的却是庙宇中,高台上,香火烟雾里,那眉眼怜悯的神女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信仰,以及想要亲近与触碰,却又顿足不前地收回手。

他在心底打了个突,只觉得自己这个联想来得荒唐。

这是他的师侄,是他当初并不赞同师兄收下的弟子,是也许应验了师兄生死劫的人,又或者是他卦盘中无法参透的那个变数。他关注她,观察她,是因为师兄,也是因为天运。

他对她投注了格外多的注意力,本该纯粹是因为上述理由。

但此时此刻,他却发觉自己对她的态度似乎无法保持中立,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的一举一动竟然掺杂了些许个人的情绪。

也许这些都是那个让他对她的身体与情绪有所感应的能力,所带来的不良反应。他试图从失序狂跳的心脏中,理出一个说得通的逻辑,但成效甚微。他唯一成功做到的事情,只是在她看过来的瞬间,呼吸尽可能地平复到寻常。

因为,直到亲眼看见顾采真走出院门的瞬间,他内心那种强烈的不安,甚至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与急切,才在刹那得到了平息。

但激烈无理的情绪虽然平复,可它带来的影响却还残存着,甚至因为那种情绪太过震撼,并且是他从未经历过的,而让他一瞬间简直无可适从,也无法冷静。他垂在玄色广袖下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池润习惯性地想要捏个手诀,以期能神合其气,气合体真,静心凝神,但却发现心绪乱得根本完不成;他又想要以占代诀,指尖掐到最后一步,却始终无法成卜,所以也什么都算不出来。

这让他又忍不住心浮气躁,直到背后的疼痛感提醒他,即便与顾采真有着隐秘的联系,但这个联系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看向他的表情平静得恰到好处,带着几分意外与惊讶,若不是他能感应得到,几乎想象不出来,她后背的伤势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平日里隐约的疼,发作起来如同炮烙之刑的疼。

而此刻,她也是疼的。

他能感受得到,因为,他也在疼。

关于顾采真伤势以及古方药材的事情,他与师兄季芹藻确实有必要商讨一番,但双方没有约定一个时辰,只是都默认在今晚入夜时分再见面详谈。

后背的灼痛自他离开晚来秋不久后忽然出现,并且逐渐明显,随即愈演愈烈,他心想顾采真有师兄照顾,应该很快就会缓解。果然,过了一会儿,那疼痛减轻了,但没等多久,突然又疼得更厉害了。他本在翻看药方古籍,一时竟被疼得心绪难以集中,不得不去青华池边的水榭打坐静修。

青华池丰沛的灵气对本就是水灵根的他来说,的确有着不错的修愈效果。但这疼痛的根源不是在他身上,虽然他的灵智得以清明而镇定,可感知到的来自于顾采真的痛苦却依旧存在。他心烦意乱,看着晚霞四起的天色,根本等不到晚上了,直接拿了些药材与书籍就朝自牧峰赶去。

但快要到自牧峰时,他根据感应这才发现顾采真压根儿不在晚来秋,而是回了她自己的住处。

所以,他先前以为她会得到师兄的照拂,可实际上,她是发作了,却根本无人知晓?!

这样的念头一出,他几乎瞬间掉转方向,直接朝着她所住的院子而去。

也就是在这途中,他感知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在那晦暗难明的、欲望与压抑交杂的感受中,有一股颓丧黑暗的情绪油然而生,仿佛一个本来正在挣扎求生的人,忽然主动放手想要赴死。

那念头来得让他心惊胆战,愕然的同时,他倍感愤怒,顾采真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可他更亲自跟着她,亲眼看着她从不把痛苦告诉别人,只在夜深人静时苦撑着身体四处寻药。她那样孤独又沉默,却又那样倔强而勇敢。

这样一个令他都觉得钦佩的姑娘,一直努力地活着,一直努力地想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她却忽然想要放弃坚持了?!

是不是因为,她太疼了,也太累了?可没有人知道她的疼和累,所以她也不想坚持了?

池润在走向那个院子时,心里杂乱无章地想着,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可以告诉她,她的疼,她的累,他都知道。

哪怕,他之前本来已经决定,不把两人共感的事情告知顾采真。

但那些考量,显然没有她本人来得重要。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池润不禁一愣,随后想到,他是她的师叔,本就该庇护她,她之前还出手救过他,于情于理,自己的确也该帮她。

幸而,那灰败无望的情绪很快消散,池润心底一松,也在距离顾采真所住小院子外的百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不用感应,仅凭他的修为感知,他也能清楚地察觉到,顾采真从房间走出来,走到院门内侧,再打开了门。

她发作的这一轮显然是结束了,那似乎想要放弃一切的情绪也平复了,他好像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这也急吼吼地去见她了。

但池润的双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没有移动。

他看着她打开门,看着她走了出来,看着她抬头看向他。

他的心跳得又快又乱。

作为顾采真的师叔,他与她几乎没有单独打过什么交道。

但池润只是迟疑了一瞬,就坚定地朝她走了过去。

————叨叨————

想必大家也看出苗头了,这一世,是男主们先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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