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他身体,被他拽住手腕,拉下身听他讲话。
“别……费劲了……”李二叹道。肋骨尽碎,他每个字都带着剧痛,说几个字,血就从喉咙里涌上来。
“恁爹……也是这么死的……中了砲机扔的石头……我一个人回来……你才……那么点大……乖巧得很……傻孩儿……还以为我是恁爹……”
他攥着李肆冰凉的手腕。冰凉的月色下,李肆垂下头静静地看着他,黑幽幽的眼睛依旧看不出心迹。
“那蚁县……要是进不去……东面山下河边……有个废弃的土堡……你且……去避一避……”
李二口中的血愈涌愈多,快要淹过话去,挣扎着最后道:“傻孩儿……照顾好恁婆婆……那甜果子……偶尔吃个一两口……不打紧,不怪你……”
李肆仍是静默,也不开口,也不点头,只一双唇微微颤着。
李二也没指望他说什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只觉得一生都是虚妄。他家世代是下级军户,老大武艺还行,运气却差,他半点儿本事没有,却苟活至今,一次次靠着能躲会逃在战场上滚落下来,捡过几个人头,混了个小副使,成日里惶惶不安,总不知下一仗是啥时候、会死在哪儿、死的是哪一日。
现在终于是清楚了。
他含糊不清地笑了出来:“蚁县……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一辈子为了个啥……”
笑着笑着,他两眼一闭,一道眼泪从血水与泥灰间淌落,坠地即断了气。
——
李肆俯下身将头贴在二叔胸口,听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身来,神色一片木然。
他在二叔身边呆呆地跪了许久,才记起二叔方才说“东面山下河边有个土堡,你且去避一避。”
他一向听二叔话,这就起身准备出发。
临走时,他在二叔身上摸索了一番,想找出些遗物,但除了几块干粮和一根火折子,什么也没摸出来,随身的水壶也被石头砸破了。
他用袖角沾了些残水,把二叔脸上的血污擦净,又从附近树根底下费力抠了一抔冻土,盖住了二叔的脸,身躯仍是用碎石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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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从碎石堆里刨出了自己的刀。弓已经断为两截,他便弃了弓,只将还完好的箭囊负在背上。再次站起来辨了辨方向,看见前往小县的路已完全被巨大落石拦住,他只能沿着石流下坡,朝二叔方才所说的废弃土堡而去。
——
走出去十来步远,脚踝突然被人抓住。
李肆“唰!”地提出刀来,那人咳出一口血,正好喷他落下来的刀锋上。
“是我……”皇城司指挥虚弱道。
指挥仰面而躺,胸腹往下被一块巨大的落石牢牢压住,人也是快不行了。他那些下属跑路时离他也近,不知道被埋在附近哪块石下。
李肆到处去找断木,想撬开石头给他搬出来。未果,还将指挥压得又吐了两口血,指挥也是苦着脸拦着他:“别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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