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恭敬地目送了他,回到寝宫时,见圣上正捏着眉心,赶忙上前替他按揉额部。
他道:“陛下这一砸,砸得亲切。”
不至于破相,不至于太狠,却能让太子对薛陆两家有个交代,且为了遮掩圣上砸出的伤口,太子也不得不消停两日。
圣上叹了口气。
“渊儿长这么大,朕从未对他动过手,他还是吃的苦头太少。”
但他的语气并不夹杂怒气。
内侍含笑宽慰,“陛下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慈父心软。陛下处处为太子殿下铺路,想来也是认可太子行事的。”
圣上颔首,不语了。
温顺听话的世家和手握兵权的长公主中,他选择牺牲世家。虽然他做了恶人,寒了薛陆两家的心,但太子阻挠这赐婚,便可以当善人,反而能更受这两家拥护。
长公主交出了兵权,此后便不再构成威胁,而尘埃落定时,他便可以顺势传位于太子。
能够辅佐太子治国的重臣人选,圣上早有打算。
也是巧,瞌睡送枕头,陈氏恰巧出了事。
这些年来陈国舅的所作所为,圣上心中有数。他一直未清算陈氏,就是等着有朝一日翻旧账,彻底挫灭其锐气,让陈氏不敢再生出外戚干政的念头。
太子现在不懂他的良苦用心,终有一日也会懂。
*
周行之从二皇子府后门出来,坐上回长公主府的马车时,眼前还能浮现起二皇子得意的神色。
以薛相重查越州案为始,拥护二皇子的官员拿着周行之给的证据,开始细数朝中的陈氏官员这些年来犯下的大大小小的罪行。
他们来势汹汹,预备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党的官员自然不甘示弱,把自己手里捏着的东西也甩出来。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但陈氏败势已定。
二皇子对周行之的佩服油然而生。
之前与太子的交锋,二皇子没赢过,甚至连太子也并不敌视他,只觉得他是个不够安分的皇弟。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不受父皇喜爱,母族势力也不比陈氏,疼爱他的母妃两年前搬进佛寺,不问红尘,不再见他。
二皇子受够了忽视。
众人都认定他哥哥会继位,但他偏要争一争。
可是,二皇子的心思,周行之根本不在意。尽管此次对方为了对付陈氏从而显露出的势力让他有些讶然,但也不妨碍他认为二皇子蠢。
周行之没想着这么早就能用上二皇子这枚棋子,他本以为自己还要为对方多铺两年的路。
但现在的时机远比他的打算还要好。
周行之唇畔抿起很淡的笑。
回到长公主府时,侍从向周行之禀报,说是有贵客到了府上,已等了他有一会儿了。
周行之进书房时,不意外地看见了陈若遥。
明明陈氏遭了殃,按理说她已如愿。但陈若遥面色依旧冷冰冰的,还带着不满。
“阿遥,寻我何事?”
周行之泰然询问。
“别摆出一副无辜神色,你知道我要什么,”陈若遥逼近他,语气冷然,“陈国舅只是丢了官职而已,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陈氏出事,陈若遥一开始是畅快的。
但陈国舅明明丢了官职,却依旧锦衣玉食,依旧没有多少愁色,气血旺盛。
陈若遥的心一下便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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