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违抗,手忙脚乱将人带了下去,退避三舍。
戾英被左右钳制,抹一把嘴角,离去前还对朝露笑道:
“我等着与王女明日再会。”
朝露撇撇嘴。她丝毫不关心戾英要为她受刑。她的心思,全然在她接下来的布局计划之中。
她背过身去,沉吟了片刻,再回首,却看到洛襄仍然立在那里。
光影浮动,袍袖轻扬,他身影静止,一动不动,恍若凝固。
他一直没走。漆黑的眸子一直深幽幽地望着她。
朝露却不敢看他。
方才被他抓包密会戾英,她的背上沁出些许汗来,此时那片湿热已渐冷了。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知道了。她在那无人的洞窟中对他做的一切,他全知道了。
她压下狂涌的心潮,问道:
“夜深了,佛子还不走,难道也是要惩戒于我?这一回,是抄经,是刑杖,还是幽禁?”
见他不语,她顿了一顿,盯着他的眼,冷笑道:
“与心悦之人,做欢愉之事,我何错之有?”
她不管不顾地在试探他。
远处的天际闷雷滚动,隐在层层乌云之中,其声轰然,良久不绝。
那一头却始终没有传来回音,甚至连声息都没有。
雷声隆隆,压抑的气息随之盖了下来。
黑暗中的静默,最是磨人。朝露忍不住走近一步,掠过一片蕉叶,看到他月色下的面庞泛着微微的苍白,衬得他的眸色极黑极浓。
许久,他道:
“你之前说的心悦之人,原来就是他?”
闻言,朝露微微一怔,终于吐出一口气来,心下稍舒。
他还不知道。
她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反问道:
“男欢女爱,两情相悦,我又不是在王寺出家,为何需要持戒?”
洛襄眸光低垂,平复心中难以言喻的艰涩之感,冷静地问道:
“你到莎车不过一月,与他相识不过寥寥数日,如何生的情意?就算两情相悦,你彼时又为何说不能与他相守?”
朝露心头狂跳。她之前随口说的几句负气之言,他竟全部记得,如今反过来问她,严密得像是织网,要绊住她,推翻她一切说辞。
“我与他幼时便相识了。”朝露说谎,向来真假参半,此刻更是言之凿凿,道,“我原本是乌兹王女,与他自是门当户对。如今我逃出乌兹王庭,不再有王女的身份,他自是不能娶我了。”
天间一道白光闪过,一阵剧动的雷声过后,洛襄缓缓道:
“就算无媒无聘,你也要如此背着人与他夜会?”
他声音听不出嗔意,面上也毫无怒容,眸光淡漠中甚至泛着彻寒的冷意。
朝露迎上对面凛冽的目光。
他的轮廓,神清骨秀,浸在此刻皎白的月华中至高至冷,至清至疏,难以描摹,难以触碰。
朝露定定地看了片刻,便垂下头去,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撩了撩散开的长发,笑中有几分苦涩,轻声道:
“既做不了夫妻,做一回鸳鸯也是好的。”
又怕自己露出破绽,她开始一一历数道:
“戾英王子富可敌国,麾下有精兵良将,他相貌堂堂,尚未娶亲,连个侍妾都没有。有钱有权又专一,就算三哥在,也会觉得他是良配吧。”
洛襄静静听着,面无表情道:
“莎车边镇蒲城大寺,寺中大雄宝殿底下埋有金器千件,是我的私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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