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拍了拍朱景禹的后背,抬头看向上官明睿。
“你们怎么会来?”
明睿走进来,大喇喇的坐在桌前,到了杯茶水,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一抹嘴,道:“墙头又不高,翻进来的呗。”
阮承青:“……”
明睿知道阮承青想问的不是这个,道:“上回太子落水,我救了他,陛下提我为太子太傅,教太子习武,正好今日有空,太子想要见你,我就带他过来了。”
“哦。”
二人只几面之缘,并不相熟,这话说完,气氛略显尴尬。
朱景禹这边上下摸摸阮承青,看他哪里都还算好,才窝进他的怀里,小声道:“哥哥,有人欺负你,要对我说,我给你出气……”
阮承青忍不住掐了下朱景禹的脸,道:“你给我出气?”
“我是太子。”
“那你上头还有皇帝。”
“我迟早会是皇帝。”
“那你先当了皇帝再说。”
朱景禹道:“哥哥……就算是父皇,也不该欺负你……”
阮承青没有说话。
扔在床铺上那几本书,阮承青捡起来,教朱景禹识上头的字,可他每指一个,朱景禹都能念出来。
这个孩子的聪慧,远超过阮承青的想象,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没什么好教给他的了。
朱景禹自己翻着书,看了一会,小脑袋一下下往阮承青身上磕,阮承青拍了拍他的背,把他平抱在怀里。
太子爷睡熟了。
阮承青被压的手麻,他动了动,忽然听到有人道:“看样子,太子真的很喜欢你……”
“阮承青。”
倏地被直呼其名,阮承青一怔,道:“你认识我?”
上官明睿回答道:“我见过你。”
他少年时,曾随父亲一起入宫,当日正值殿试,几位新科才子在金銮殿外等召,回头间惊鸿一瞥。
人群之末,站着一位青衫少年,如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后来,荣亲王府颓败,世子画像传遍京都,他看过那画,只觉得其中风采不及本人十之一二。
若非当日之事太过离奇,他根本不会将眼面前苍白阴郁、唯唯诺诺的人,同当日冰壶秋月的人杰榜眼想在一起。
明睿撑着头:“阮承青,名震北梁的荣亲王府世子,自盛清帝登基后,就销声匿迹……”
荣亲王府。
世子。
阮承青的头开始作痛,一点点蔓延到太阳穴,这人嘴里的话太过久远,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阮承青低垂着眼,道:“我早已经不是什么世子……”
静默片刻,上官明睿道:“你同陛下的事,我也听过些传闻,今日见你,想着也是猜对了十之七八。我想告诉你,若是对当前境遇心有不甘,大可以奋起反抗,而非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痛下毒手……”
坐在窗光之下的人正义凌然,他光芒加身,完全看不清在阴暗中腌臜的床角:“推个孩子下水,实在是恶毒,又窝囊。”
一句毫不掩饰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插在阮承青心口。
阮承青想要解释点什么,他张开嘴,却听到自己平淡地,吐出无比冷酷的话:“你大可以指责我,可我偏就想要朱瞻正断子绝孙。”
上官明睿:“你……”
“哥哥……”
“……”
对话戛然而止,阮承青耳边一嗡,他低下头,对上怀里一双漆黑湿润的眼睛。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