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看到瞿娴自责地哭泣,他终于忍不住了。
“没有,妈,您知道,您没想错,我确实喜欢击剑,我……我会继续练下去的,妈,您放心,放弃这次选拔也没事的,杨教练说我的实力摆在那里……”
瞿朗他一向觉得自己能说会道,气起人来能滔滔不绝,此时喉咙间却艰涩无比,想挤出一个字都难。
“以后还有得是机会,我以后……”瞿朗忍不住哽咽出声,脊背曲伏,把额头抵在了瞿娴的腿上。
瞿娴给予了他生命,给予了他优渥的生活和追求梦想的机会,又在最后,慷慨地给予了他“想到以后”的赦免。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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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秋天,瞿朗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比赛,今年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瞿娴化疗之后困倦地躺在病床上沉睡,瞿朗帮她盖好被子,看了眼手机,差不多到了和周叙白约定的时间,便起身出门,靠在远离病房的走廊墙上拨通了周叙白的电话。
“巡演怎么样?”电话一接通,瞿朗便问。
周叙白那边演奏会刚结束,观众还没全部离场,后台人来人往,管乐腾挪发出杂声,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说:“还好。”
瞿朗笑道:“你说‘还好’就是‘很好’了。”
周叙白穿着黑金的宫廷风演奏服,靠在休息室的墙边,黑色短靴的鞋跟抵着地面,长腿一曲一直,握着手机弯了下唇,没有反驳瞿朗的调侃,转而道:“你呢?”
他们最近有一周没说上话,只能在微信上看到各自的留言。
周叙白问:“训练怎么样了?在那边还适应吗?”
从听到周叙白的声音起,瞿朗的嘴角都是翘着的,听到这一句后弧度缓缓抿平,他看着地面,若无其事地说:“有什么不适应的,在哪里训练都一样……别说我了,没什么意思。”
周叙白乜过亮着屏幕的手机——最近每次提到训练,瞿朗都会很快转移话题。
他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激荡的心绪还没完全平复,却没有过多地宣泄,思忖着说:“我抽时间回去——”
可他说到一半就被瞿朗拒绝,“不要,你回来我也出不去,见不到面不是白折腾了?”
瞿娴对外还在隐瞒病情,瞿朗已经没有余力,更不想因为无法改变的事影响周叙白的第一次巡演——
瞿娴现在的情况时好时坏,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将心中的恐慌倾泻在周叙白身上,如果真的看见周叙白,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摒得住。
——周叙白合该在聚光灯下,在万千瞩目、光华璀璨的音乐厅中做纯白无瑕的钢琴王子,瞿朗不希望那些缠绕着自己仿如深海海藻一样的情绪顺延着爬到周叙白身上。
“你三月不是就回来了?”瞿朗轻快道,“没几个月了,到时候再见不也是一样吗?”
三月,那时候不管是瞿娴,还是周叙白的巡演,都快到尾声了。
瞿朗觉得肩膀发沉,几乎要将他压倒下去,他不敢细想,也再说不下去,匆忙和周叙白道别。
正要挂断电话时,忽听走廊尽头的电梯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沈佳兰捧着一束花从里面出来,看见瞿朗招了下手,“瞿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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