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他更不高兴。
穆于去了趟港城,眼光下降得厉害,就好像穆于看人的眼光和棋艺形成了反比关系。
围棋比赛是全胜定段了,同时也找了个垃圾当男友,那个垃圾还肆无忌惮地拿捏着穆于的心软,一声声的哥哥,令人反胃至极。
周颂臣和穆于安静地站在长廊上,穿堂风将香烟吹散,穆于的脸自朦胧的雾后浮现出来。
他垂着眼,看周颂臣手背上的血止不住地淌。
因为是急救,周颂臣没有换上病号服,甚至追出来时没穿鞋,白色袜子被鲜血溅出星点红印。
再往上看,便是先前晕厥摔倒时,衣裤在公路的泥水中滚出的大片脏污。
周颂臣脸色惨白,略微凹陷的眼窝抹着淡淡青黑,看着他的目光仍然强势,但穆于莫名地从中解读出一种外强中干的软弱。
周颂臣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肮脏的衣服,糟糕的脸色,虚弱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周颂臣刚才跟穆于说了那一句,留在他身边,就暴露了他不为人知的底牌。
穆于将烟熄在烟盒里,把朦胧烟雾挥散,缓慢踱步到了周颂臣身边,伸手握住了那还在淌血的,温度略低的手:“不是贴着止血纱布吗,先按住吧。”
周颂臣视线落在穆于的颈项,据穆心兰描述,那里曾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
他几乎可以想象,穆于在挂了和他的电话后是如何地崩溃,以至于情绪失控到伤害自己的身体。
但现在脖子上的皮肤光滑平整,曾经的伤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穆于藏在烟后的脸,让人看不清,辨不明。
穆于拉着周颂臣重回病房,把人推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子。
一股莫名的气氛裹挟了两人,一个出声命令,另一个竟也照做。
过去与现在微妙重合,只是吩咐与听话的人在时光里做了调转,换了身份。
穆于按下床边的护士铃,等人过来将周颂臣的输液针重新插上。
护士来得很快,也没多问,利落地给周颂臣换了只手背重新插上了针,便离开了病房。
穆于知道周颂臣娇气,对睡眠质量要求极高,医院正好有单人病房,就为他定下一间。
现在倒有些后悔,房内只有两个人,显得空间显得狭窄,逼仄得厉害。
周颂臣倚靠在病床上,穆于坐在床旁边。
他们中间隔着浅蓝色的被褥、冰冷的输液架,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分明不是多远的距离,却好像阻碍重重,难以靠近。
穆于似乎还觉得近,脚踩着地将椅子推远了些,椅子滚轮碾过的青色的地砖,轰隆响声中,他听到周颂臣说了话。
穆于愣了一愣,随后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壶,往纸杯里倒了半杯水。
水是冰冷的,在这夏季中倒也适宜,他客气地弯着嘴角:“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这是他给周颂臣收回刚才的话语,留住彼此体面的方式。
可惜周颂臣不要这份体面,他直直地望着穆于,用那张憔悴病弱的脸,强硬坚定的语气:“跟他分手。”
穆于把玩着手里的水杯,从左手换到右手,像是终于来了兴趣,掀起眼皮打量周颂臣:“凭什么?”
他说的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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