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考生病重,脚边炭盆舔舐衣物,差点将号舍点着了,所幸及时发现,没酿祸事。 那名官兵怕被怪罪,隐去了杜长兰的作用。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此时贡院还未点燃火把,似被雾笼罩一般。 杜长兰听闻一阵扑棱声,顿了顿,他搁下笔,将一应卷纸收拢。 这一次离开贡院时,杜长兰发现在一众疲惫的考生中,有几人格外张扬,与同行者谈笑风生,仿佛已经金榜题名。 他收回视线,在马车边与崔遥和陆文英汇合,陆文英还好,崔遥肉眼可见的憔悴。 回程途中,崔遥靠着车壁一言不发,无神望着在风中飘摇的车帘。 杜蕴默默给崔遥倒了一盏温茶,崔遥眸光动了动,半晌才看清眼前少年的面庞:“蕴儿……” 杜蕴温和一笑:“伯伯喝点水吧,会暖和些。” 崔遥眼眶湿润,目光扫过杜长兰和陆文英,哽咽道:“春闱甚难,我有心无力也。” 这也是为何崔大郎一力支持弟弟来上京走一趟的缘由,不亲自淌一次春闱这条河,崔遥仍会抱有侥幸。 只靠求神拜佛,考不上进士也做不了官。 杜长兰微微一笑:“此话为时过早。” 车轮滚滚行驶,街上嘈杂涌入车间,崔遥都听不见了,他激动的抓住杜长兰的手:“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还有机会? 杜长兰垂首正视崔遥的眼睛,认真道:“第三场还没考,你怎么能说难。” 崔遥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杜蕴默默放下茶盏,陆文英别过脸去:他就知道。 杜长兰拍拍崔遥的肩,“念书这件事呢,从来是开头难……” 他故意停顿,惹的崔遥又生出两分侥幸,杜长兰无情粉碎他的幻想,薄唇吐露残酷字语:“中间难,最后难如登天。” 崔遥:……… 我真的会哭给你看的信不信。 他面部肌肉颤动,鼻尖喷出厚重的气息,一双眼盯着杜长兰,原是要坐回去,可半途朝杜长兰扑过来,“歹毒的男人,我跟你拼了啊啊啊——” 两人一通拉扯,崔遥最后被劝回去后,气得像河豚,哪有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儿。 陆文英和杜蕴齐齐看向杜长兰,忍不住翘起嘴角。 一行人回住处简单清洗后,备战第三场考试。这次考策论与经义。第97章 登闻鼓 第三场的试题明显提升难度, 策论占比八成,其他策论题还好,有一题引起杜长兰注意。 “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 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事同而功异, 何也?”【注】 杜长兰挑眉,这题好生刁钻, 古代素来推崇中央集权, 而此题通俗解释,就是令考生谈专权的优劣。 杜长兰不免深思, 莫非天子倚重某位大臣,招致主考官不满, 这才有此题。 既如此他当行中立之语才是,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杜长兰心中略做思索, 很快有了大概。一件阴沉几日的天空逐渐放晴, 日头穿过重重云层显露人前。 第九日下午,贡院外挤满了人, 为了保护杜蕴安全,崔大郎仍是将马车停在广场边缘。 前两场都过了,此时倒也不必焦急。 杜长兰出了贡院后, 顺着考生通道,轻车熟路同儿子汇合,小少年一个助跑跳他身上,搂着他爹的脖子低低唤了一声爹。 天知道他这几日都睡不安稳,唯恐贡院那边出了状况, 梦里都是他拿着他爹提前写给他的信纸去求助小郡王和葛老先生。 现在他爹平安度过考试,他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然而杜蕴不知道他这颗心放早了。 春闱之后第三日, 不知从哪儿传出消息,道科举舞弊,这可捅了马蜂窝,一干举子敲响登闻鼓。 彼时二皇子正在伺候天子服药,听闻内监汇报,他手一松,玉碗跌落,混着汤水砸了粉碎。 他惊慌失措的望向天子,却对上一双失望的眼,那一刻,二皇子浑身发寒,他抖着唇:“父皇,儿臣…儿……” “父皇!”门外传来一道急声,五皇子率一干兄弟进屋:“父皇,儿臣刚与众兄弟行至太和殿广场却闻登闻鼓响,心中着急,不知发生了何事?” 殿内寂静,三皇子与六皇子上前,关切道:“二哥?你怎么了?” 二皇子呐呐不敢言。 天子疲惫的阖上双眼,老二虽擅听劝,可遇事如此懦弱,如何能担起一国。 天子撑着还未痊愈的身体起身,几位皇子左右搀扶:“父皇,您想做什么,交代儿臣们去做就是了,您龙体要紧。” 天子摇摇头,吩咐身边的大内侍:“传三位首辅,大理寺卿以及刑部尚书进内殿觐见。” 少顷,天子缓了一口气,“将敲登闻鼓的举子也一并带来。” 众皇子迟疑,今岁考生和登闻鼓联系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向二皇子,同情怜悯有之,幸灾乐祸悄悄掩了去。 两刻钟后,几位重臣齐聚内政殿,来时他们已经听闻事情始末,心下齐齐叹了一口气。 十拿九稳的事都办砸了,二皇子怎么…唉…… 天子不欲多言,令小太监给几位大人看座。少顷天子给大内侍使了一个眼色。 大内侍一甩拂尘:“宣,今岁举子进殿。” 几位大臣也向殿门望去,打头的青年风流倜傥,长身玉立,最多不过二十四五,身后二人也同他差不离的年岁。 申首辅目光微讶,打头的青年他识得,乃今岁呼声最高的状元人选——高淮,出身浙地书香名门高氏之后,据闻高家祖上曾出过宰相,在浙地颇有声望。 “学生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见其英俊相貌,心有所喜,刚要开口,喉间却生出一股痒意。他极力压制。 半晌天子才道:“平身。” 高淮抿了抿唇,误以天子在给他下马威,心中的怒火褪去,理智回笼,他拱手道:“陛下,学生并非故意闹事,实乃有冤情。” 天子半个身子倚在扶手上,淡淡道:“你且道来。” 高淮深深一揖,目光坚定,疾言厉色:“学生控告同考者兴阳张屯,顺地白弗二人科举舞弊。说来也是此二人得意忘形,自认胜券在握,是以聚会中大饮酒水,不成想竟是酒后吐真言。” “他们亲口道出利用飞鸟,狐裘夹带小炒,乃至带进贡院的碳火也内有乾坤。” 高淮一掀前摆跪地,他身后二人也同他一道儿跪下,高淮道:“陛下,春闱考卷何其机密之事,张白二人却轻易获得,学生认为他们绝非个例,定然还有人隐匿其中未被查出。” 说到此,高淮神色愤恨,激动不已:“陛下,学生三岁启蒙,此后勤念诗书笔耕不拙,只求今朝,以一身文艺报效陛下,报效朝廷。如今却被这起小人压下,学生就是死也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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